“我不会说‘没关系’，因为我并不是真正遭遇那些事的人，”没有避开张静娴的目光，秦砚轻声笑了一下，一双深栗色的眸子被映入的光线照亮，显得温柔而沉静，“但我知道，你并没有想伤害任何人。”

他走上前，将面前仰着脸，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女生拉了起来，柔和的嗓音带着他特有的、安抚人心的力量：“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秦砚说：“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就仿佛灵魂深处最隐秘、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一样，张静娴浑身都颤了一下，而后那原以为已经平复的情绪，又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泄。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可大颗大颗的泪水止不住地滴下，闷在喉咙里的呜咽，将其他的一切声音都吞没。

她终于控制不住地痛哭出声，被过度激烈的情绪压得发颤的身体，被秦砚虚虚地揽进怀中，安抚受伤的婴儿一般，一下一下轻柔地顺着她的脊背。

盘踞于隧道更内部的黑暗，也如潮水一般，一点点地退去，入口处的光线映照到了更深处。

——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只是如同照片拂去了其上堆积的尘埃一般，一切都变得明晰了起来，连隧道角落里，那些微生长的青苔，都看得分明。

而本该在进入隧道之后，就因不明原因而翻倒的巴士，则好端端地停在距离隧道三四米的地方，从透亮的车窗里望进去，能够看到里面正闭着眼睛，睡得七倒八歪的人——

本该驾驶车辆的司机，正往前趴在方向盘上，脑袋搁在了一条垫着的胳膊上，只差一点就能压上喇叭的按钮；两个未曾见过的人，分别坐在秦砚和祝游方原本的位置上；那个先前听到了三个人的对话的男老师，似乎是因为睡得不安稳，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和秦砚的座位隔着过道的那两张椅子上，两个女生正拧着眉头蜷缩在一起，好似陷入了什么并不美妙的梦境当中。

陡然响起的鸣笛声打破了当前的寂静，惊得还没止住眼泪的张静娴浑身都震了一下，连哭声都停下了。

靠窗坐着的一个女生两条腿一蹬，一下从位子上跳了起来，而后第一时间低下头，去检查自己的右小腿，确认没有出现什么鲜血淋漓的伤口之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重新跌坐回椅子里；半边面颊被压出了红印的男生打开窗户，仓皇地往外张望，从站立的三人身上扫过的视线，没有任何的停留；从地上坐起来的老师，茫然地转头看了看四周，好半晌才终于想起来扶住身侧的椅子，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些微的询问和交谈声，在汽车内渐渐地响了起来，仿若拨动了停滞的时间一般，让眼前的景象一点点地变得鲜活，染上属于生人的活气。

秦砚收回轻拍着张静娴后背的手，在她抬头时主动后退了一步，拉开礼貌的社交距离，面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祝游方初见时的模样——完美得挑不出任何错处。

“事情这样就算结束了吧？”在张静娴开口之前，祝游方就上前两步，先一步抢过了话头，“那边的人也都没出什么事——”这么说着，他转过头，看向秦砚，“为什么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会带来危险的因素已然排除，那团堵住了出口的古怪物体也已经消失，甚至就连造成了这一切的源头，此刻都在他们的面前显露出了本来的形态，表现出了友善的态度——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次的副本，都应该已经迎来了结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