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京剧里的名角，台下或许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慈祥老太太，只要上台喊那么一嗓子，再虎的人都要低头。

“不必担心，因为我来了。我能带给贵公司员工最棒的精神享受。我可以代表公司给予关怀，或许会有人问：就凭一只狗？”

此时的机械犬就是这样。黑豆眼扫射着门卫背后的空气，仿佛那里站着许多人，而他就是剧场中央正在高谈阔论的演员。

光彩夺目，气势逼人。每个字音像是从口舌里流出的珠贝，一颗颗砸落下来。

这是一种天赋，一种让人只能仰望的天赋。

名角不当定海神针不开腔，神射手不出手则已，出箭就是为了命中目标。而当对方开口，剩下的东西就全都淡去了。

“是的，就凭我。”

即便在一千人的大礼堂都能清楚听到这声音。机械犬小幅度地迈步，像是一位优雅的绅士。声音铿锵有力，却并不让人觉得冒昧。

“当公司给我带上光环，我就成为了公司的化身。为优秀的员工送去福利，为苦闷的员工提供安慰。公司人们抚摸流浪狗不会有特殊感觉，那摸大熊猫呢？”

“如果给我的权限是抚慰犬，那么我就只能抚慰人心。给我的权限是领导，那么我就象征领导阶级对普通员工无微不至的慰问。我不仅仅是一只普通的狗，也是权威的象征，代表对员工们的关怀与认可。我是公司的一面镜子，无法改变什么。但当员工悲伤时可以向我倾诉，喜悦时可以分享幸福。当他们看到我就会意识到——”

“啊，我们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公司关怀我们，爱护我们。”

门卫静静听着他的话，眼中幽光闪烁不定。或许不只是他。但无论是门卫还是那些没有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东西全都安静着。好似真的被对方所描绘的图景吸引了一样。

“如果有员工不喜欢狗呢？”

“哦。这不重要，通通不重要。重要的不是狗，而是象征。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这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为公司提供足够的价值，公司给予我应有的待遇。你现在该思考的是是否应聘——”

机械犬温柔地纠正了对方的错误，声音逐渐变得严厉：“既然发现问题就要立刻解决，难道你们要拖到以后吗？”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员工的幸福快乐，绝不会拖延。”

门卫立刻摇头，快得完全没经过思考。质问者的声音立刻变得如蜜一样。机械犬本身设置的声音是软乎乎的小奶狗，现在愈发轻快而甜嗲。

他后退一步，露出自己蓬松的尾巴、娇小的身体。哦！抬爪时还露出了浅褐色的肉垫，其中两个指甲下方的小肉垫粉粉嫩嫩。

宛如走在T台上的模特一样，向观众展示出自己的最佳状态。

就算是宋涛都不由被萌到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样可爱的小狗？

“难道你们现在还能找到比我更可爱的机械动物吗？倘若我本身有99分可爱，那么在公司的加持下，这份可爱就有999那么多。完全够用。”

“方便，快捷，便宜好用。我难道不是最佳选择吗？”

“最后一个问题。”

门卫的语气听起来居然真有些考较的味道，他已经完全被说服了。

“我们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为什么非要招募你？类似的东西有很多，我们完全可以用奖杯或奖牌代替。”

机械犬发出类似笑的声音：“因为这是我出的主意。公司不会让任何有功劳、有才华的人被埋没不是吗？哪怕我只是一只机械狗。”

良久的沉默。

门卫眼中红光消失，侧身让出通道。那种精心设计的热情从他身上消失了，平静的语气让人意外安心。

“恭喜，HR通过了你的求职。请入内前往人力资源部办理入职手续。”

“谢谢。”

宋涛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进了大门，连忙追过去：“大佬，等等我啊，带我一个！”

门卫拦在他面前：“抱歉，您不能入内。”

“我也是来应聘的！”

门卫面无表情：“吉祥物多了就没意义了，您有什么价值？”

“......”

宋涛张了张嘴。

半晌，他羞愤欲绝地大喊。

“我是一个优秀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