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船长愣了一秒,缓缓瞪大了眼睛,随后抬起头来,看向时怿。
他富态的圆脸迅速瘦削下去,眼睛肉眼可见地鼓出,面色逐渐发青。
下一秒,他愤怒地大叫着扑向时怿:“还给我!”
时怿朝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攻击,拿着戒指转身就跑。
然而没跑出几步,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船长惊恐的叫声,脚步一顿,回头扫了一眼。
不真实的一幕撞进他的眼睛。
——船长脚下的地板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恰好能容一人穿过的洞,而他本人不偏不倚地从这个洞中掉了下去。
时怿猛地抬头看向祁霄。
祁霄从那个洞上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厉不厉害,想学么?”
时怿盯着他看了几秒,收回视线,低头去端详那枚戒指了。
素银的戒指,背面刻着肖·爱德华的名字。
这是爱德华夫人的婚戒。
下一个瞬间,这枚戒指在他手中散发出一种耀眼的光。
时怿望着光很轻地眯了一下眼。
祁霄目光顺着戒指的光移到他脸上,略微一顿。
那人的面容被光芒映亮,着光的蓝灰色眸子像是寒阔的冰川,带着从很远就能感受到的冷气。
他不认识这样的人,但却在他略垂眸的一瞬间感觉这个形象很熟悉。
仿佛在梦里见过。
很快,光芒褪去,那枚戒指化作了一枚小巧精致的钥匙。
时怿掀起眼皮看向他:“……宝箱。”
……
“这是……钥匙?”许昇如担重任地接过那枚钥匙,捧在手里端详了一番,最后将它缓缓插进锁孔。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小巧的宝箱被打开了。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整箱灿灿夺目的金币……以及最上面的一封信。
“看来我们推测的没错!宝箱里确实是爱德华用来贿赂船长的钱财!”有人欢呼雀跃道。
不过同时也有人疑惑:“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封信?”
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信才会被专门和金币锁在一起?
许昇不是很敢动,看了看那封信,又看了看时怿,见后者没有要动弹的意思,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把信拿起来:“……那我开了?”
众人全都敛声屏气看着他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
“……亲爱的‘奇迹’号船长先生,我是‘奇迹’号的投资人,肖·爱德华。”许昇念到。
“……”他顿了顿,思索了一下,众人的大脑也同时飞速转动起来。
——这是爱德华写给船长的那封贿赂信!
众人了然,下面的内容就是诉说爱德华夫人的病情如何严重,希望船长能怎样怎样放宽条件让她上船,自己愿意付出怎样怎样的代价等等……
却没注意到许昇的表情有点怪。
许昇顿了良久,终于又继续读了下去,字句却令人惊异:“很不幸地说,我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
“……”
是的,您应该有所耳闻,欧洲曾有过某种疯狂蔓延的瘟疫,现在欧洲疫情过去,它来到了美洲。
请先别着急,我发誓的我的病和美洲现在的疫情不是一回事,哦,相信我,绝对不是,我不会发烧呕吐或者腹泻不止,也绝对不会传染任何人——我健康的妻子可以证明这一点——我只是偶尔对血腥味很敏感,还有点小咳嗽。
我想我可能是太过想念故乡的土地才会这样,一旦回去立刻会好的。但是您知道,规则太强硬,现在许多从美洲返回欧洲的邮轮不接受任何生病的人——感冒咳嗽也不行。
所以我想到了您,毕竟您和我也算是老朋友了,知道我作为“奇迹”号的投资人是什么品性,更知道我从来不说谎,看在我们的交情上,万望您能接受我登船。
我托人为您带去了一份礼物,以表达我对您可能造成的麻烦的歉意,希望您一定收下。到达欧洲后请您来我们家喝茶,我收藏了许多奇珍异宝,我想您或许对这些漂亮闪亮的小东西会感兴趣。
期盼着您的回信,感激不尽。
您真诚的,
肖·爱德华
x29年x月x日
“……”
众人一片寂静。
半晌,才有人开口:
“……所以,其实是爱德华得了病,想要贿赂船长登船……”
“而爱德华夫人压根……不知道这些?”
“……”
那是一个大晴天,爱德华坐在窗边写下这封信。
窗外阳光明媚,微风徐徐,而他心情烦躁,形同枯蒿。
伊芙琳上街去了,他想着,她并不知道自己刚杀了一个人。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自我安慰道,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个路边乞讨的老无赖。那老无赖刚和人打了一架,年老的劣势显出来,被揍的一身血,新鲜血液的味道飘了很远。
而他没能控制住他自己,礼貌地请他回家后,将他吸干了血液。
他惊恐极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产生想要吸血的想法,但是付诸实践并杀了人还是第一次。他知道他有能力将这事掩盖过去,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关注——谁会关注一个老乞丐的去向?谁会怀疑一个绅士的富商?
“或许是因为离家太久而出现精神错乱了,”他喃喃自语着,轻微地咳嗽了一声,“我必须回到欧洲去,不,我不能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
落笔前他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