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聚会结束,谢不渡已经意识不清地倒在沙发上了。
何嘉有些犯难:“谢不渡要怎么办?谁有他家里人电话?”
谭明似:“问问时哥呗,高中时就他和谢不渡关系最好。”
“我不知道。”时乐果断干脆道。
谭明似嘿嘿笑了声,听起来充满了不怀好意,“那谢不渡就交给你了。”
“?”
时乐二话不说就拒绝了:“不行,我家没地放他。”
“时哥,谁说要你把他带回家了,又不是搞男同。”谭明似调侃道。
此话一出,其他同学都哄笑了起来。
“给他开个房间就行,我没记错的话马路对面就有家酒店,还是五星级的。”
*
时乐把谢不渡甩到床上,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这人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灭掉一只S级天灾的大佬,用得着他担心和照顾吗?
时乐还记得前台小姐看到他们两个大男生开一家钟点房时那震惊的眼神。
在看到他俩身份证上都刚成年不久后,前台小姐眼神里更是写满了“现在的年轻人都玩这么大吗?”几个字。
简直不堪回首。
追根溯源,还是要怪谢不渡傻愣愣地去喝那几杯酒!
想到那还没捂热就又花出去的两百块,时乐非常肉疼,看着谢不渡低低地埋怨了一声:
“真是欠你的。”
现在任务完成了,他终于可以开溜了。
就在时乐转身离去那一瞬间,一只冰凉的手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粗粝的指尖顺着他光洁的皮肤滑到了突出的腕骨处,不容置喙地抵住了那块细瘦伶仃的骨头。
时乐感觉腕骨被磨蹭得生疼,却又还在慢慢发热,这种奇特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像是有细微的电流在雪白的皮肉下流窜。
随后,一道迷蒙带着喑哑的声音从谢不渡口中传出:“水、水……”
时乐使劲掰开谢不渡手的动作停下了,垂眸俯视着这个已经没有了什么神智,醉得连走路都走不了的男生。
他表情有些痛苦,镜片下的眼眸无法控制地溢出水汽,嗓音也因为喉咙的烧灼和干渴感而变得分外低沉,呈现出一种被控制住的属于下位者的脆弱。
没有任何攻击力,找不到方向,无法反抗,像是失去了利爪的野猫。
这实在是太真实了,时乐看不出一丝演戏的痕迹。
良久,他叹了口气:“我又不是你的保姆。”
他甩开谢不渡的手,四处查看,钟点房不仅没有烧水壶,连要额外五块钱一瓶的矿泉水一瓶都没有。
这还两百块一晚?
它明明可以直接抢,但还给你一间房,它真的,我哭死。
没办法,时乐只能把谢不渡从床上扶起来,撑着他去了卫生间。
谢不渡虽然年纪比时乐小,但身高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五有多,可能以后还会往上长,在刚过一米八的时乐搀扶下,他双脚都是拖地的。
时乐艰难地撑住了卫生间的门,手臂一使力,把谢不渡硬生生拉了进去。
是无限流里的食物营养比较好吗?他怎么记得当初高一时谢不渡才一米七出头。
“砰——咣当——!”
“咚——!”
年久失修的门发出脆弱且瘆人的“嘎吱嘎吱”声,并随着惯性不断摇晃着。
卫生间里的瓷砖地板太滑了,意识不清的谢不渡根本站不稳,他拉着时乐一并倒下,两人瞬间换了个姿势挤进了狭窄的卫生间里。
时乐后腰猛地撞在洗手盆边缘上,疼痛感在尾椎骨上炸开,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水……”谢不渡抬起埋在时乐清瘦颈肩处的脑袋,像是只觅食的小狗般蹭动着、锲而不舍地寻找着水源,灼热的吐息扑在时乐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坚硬的镜片硌着他的锁骨,一下又一下地摩挲,又疼又痒。
“你TM—”是不是有病啊?我身上哪有水!
时乐脸上出现一丝不耐烦,忍不住说了句脏话,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惹不起的谢不渡,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结果还真让谢不渡找到水了,他把狗爪子从时乐腰上挪开,迷迷糊糊地打开了时乐身后的水龙头。
冰冷的清水哗啦啦地流淌,立刻溅在了时乐的后腰上,将衣服打湿,一股湿漉漉且黏腻的感觉蔓延开来。
时乐:“……”
神经病!
他紧紧抿着唇,沉着脸将谢不渡扔回了床上。
这家酒店一如既往地“给力”,根本找不到吹风机。
时乐把衣服上的水拧掉,冷笑了一声,语气恶狠狠得像是要啃咬某人的骨肉:
“五、星、级,就这?”
青年那两只如同玻璃珠般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内逡巡,最后定格在谢不渡那看不出牌子的套衫上。
两百块换一件衣服,很合理。
谢不渡的衣服对于时乐来说有点大了,宽大的套衫垂落,覆盖住线条流畅而雪白的腰。
他随手将自己这件淘宝上99块三件的休闲T恤扔进垃圾桶里,离开了房间。
时乐走后,刚才还像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床上的男生立刻睁开了眼,他眼神清明,仿佛醉意从未到访过。
谢不渡支起身来,修长的手指攥住那件被打湿的黑色上衣,上面还残留着时乐身上淡淡的肥皂水清香。
谢不渡回忆起时乐被压在洗手盆上时的模样,狭长的眼尾因为疼痛扭曲得发红,氤氲出一层水雾。
由这抹红伊始,连带上鼻尖那颗艳红的痣,这张素白的脸瞬间变得浓墨重彩了起来,不仅极具冲击力,还显得活色生香。
谢不渡刚刚缓和下来的喉结又滚动了两下,腾地升起了一股滚烫的渴意。
终于——找到你了。
在地板上游动的黑影顿时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以极快的速度扩张着躯体向那件上衣冲去,却被谢不渡一脸冷漠无情地挥散。
但他的内心却不像表面上那样镇静沉着,被邪神侵蚀的那部分意识扯出一抹无形的狞笑,嚣张地割开谢不渡的假面,露出那丑陋、下流、藏着赤/裸/裸的欲/念的内里。
吃掉他!
吞噬他!
占有他!
让他完完全全属于你,成为你的所有物,身上永远只能有你的痕迹,你的气味,你的名字!
谢不渡极力地克制住自己,手指骨节因太用力显得发白,甚至发出“嘎吱”地牙酸声响。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不能吓到哥哥。
*
时乐走出电梯,低头看着手机。
屏幕上的“搜寻附近车辆”已经持续了三分钟,现在已经将近一点,很难打到网约车。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面不改色地故意从前台小姐面前经过,以此证明他的清白之身。
站在前台办理手续的高大男人恰巧转过身来,迎面看见了穿着不合身衣服,脖子上留着几道淡红色痕迹,眼睛还在泛红好像刚刚哭过的时乐。
他面露惊愕:“年年?”
谁啊?这么亲切地叫他小名?
有些烦躁的时乐抬起头来,瞬间呆滞了。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