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汪小春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汪癞子皱眉哈了一声,“你嘀咕什么呢,那人你不认识?”
汪小春猛地揪住他的前襟,激动地问:“什么意思,你认识那个男人?”
汪癞子不耐烦地推开她,“当然认识,他就是来咱们村改造的那个臭老九。”
汪小春整个人如遭雷劈,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机械似地转过身,眼神愣直地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
“你又犯病了,赶快回家!”
嫌弃瞥了汪小春一眼,汪癞子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
看到丈夫和儿子回来,慕婉松了一口气,帮许瑞渊接过肩上的竹子,“怎么砍了那么多竹子?”
许修谨今天微微有些狼狈,上山爬坡让他流了很多汗,衬衣都被打湿了,头上沾染了许多灰尘、细小枯叶,可脸上的气色却好了不少。
“因为我们现在没有钱,买不到塑料管道,为了节约成本,就用竹子暂时替代。”
慕婉笑着看了看儿子,夸赞道:“这样啊,修谨和爸爸今天辛苦了,赶快回屋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许修谨点头,今天跟爸爸一起上山的活动让他心情很好,但现在身上传来的黏腻感和发丝里的脏东西,让有洁癖的他有些不适。
许修谨离开,许瑞渊握住了慕婉的手,柔声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父母多年,许瑞渊怎么会看不出来慕婉有心事。
慕婉叹了一口气,将季长庚回来说的事情告诉了许瑞渊,她现在很为难,作为一名大夫,她应不应该去看看这位被医生判死刑的病人。
“你在犹豫什么?”许瑞渊握紧慕婉的手,“是怕治不好,怕对方不敢让你治,还是怕影响我们一家。”
“都有。”
这些年,在破|四旧运动的影响下,中医受到了很大波及,许多祖传经验和古籍文献被损坏,传承受到影响,有的中医大夫不敢教徒弟,怕遇到白眼狼反手给你一个举报,那基本只有被批|斗的下场了。
而慕婉就是受到影响的人之一,她的父亲就是被他曾经的弟子举报,让慕家许多古籍被毁,导致慕父郁郁而终。
这件事对慕婉造成很大影响,让她多年不曾行医。
今天听到季长庚描述的病情,慕婉大致能猜到对方的如今的情况,她父亲也曾医治了一位病情相似的患者,并且成功治愈,治疗过程她全程知晓。
如今同样病况的患者出现,慕婉无法坐视不理。
可她已经多年不曾行医,能不能成功治好对方,慕婉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他们现在身份敏感,病人家属不一定会愿意让她医治。
“那就去吧,等长庚回来跟他说说,让他跟病人家属聊一聊,如果他们愿意,你就去试试,如果不愿意,那也不用纠结了。”许瑞渊简单明了地说。
慕婉捏了捏拳头,仍然迟疑,“万一,我治不好怎么办?”
“不会的,就算治不好,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许瑞渊不认为对方会拒绝,因为这是唯一的机会。
即便救不了,妻子也尽力了,相信对方也不会多说什么。
许瑞渊干脆利落的开导,让慕婉提起一丝自信。
“好,那就试试。”
不多时,季听夏一家回来,救人如救火,根本来不及做饭,慕婉就把这事告诉了季长庚。
“什么,嫂子你能治阿斌的?”季长庚惊呼道。
慕婉委婉地解释:“我曾经见我父亲治疗过一次这样的病例,毕竟是条人命,我想试试,但不一定能治好。”
“没事的姐,反正阿斌现在就是数着日子过了,谁也没办法,不如让你去试试。”林秋樱非常相信慕婉,鼓励她大胆尝试。
季长庚和林秋樱的支持,又给慕婉增添了几分信心。
于是,夫妻俩把季听夏放下,又带着慕婉匆忙赶去了季斌家里。
屋里只剩下许瑞渊、许修谨和季听夏。
屋里空旷下来,就在这时,一个打鼓似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