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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七碗药之后。
周小芸的情况和模拟结果一样。
七碗药下去,周小芸的雀啄屋漏之脉已经消失,冰冷的上肢开始回温,脚亦然。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周小芸已经脱离危险,开始转危为安了。
即便如此,沈律依旧不敢松懈。
周小芸还没苏醒,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药,还得继续用下去。
下一轮用药是半个小时后。
也就是半柱香后。
趁这段时间,沈律抓紧时间看书。
沈钧则痴守在母亲床前。
一刻也不敢离开。
沈钧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母亲,眼泪不时落下。这一刻,他既是医者也是儿子,母亲病危,儿子又怎么能不惶恐害怕呢?
哪怕沈律在催眠的时候告诉他周小芸有救。
给了他强烈的心里暗示。
但,沈钧此刻依旧诚惶诚恐。
生怕自己用错药,导致母亲有生命危险……
这是沈钧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沈律没有催眠他,他是万万不敢给周小芸用药的。
医不自医人不渡己。
这句话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差不多。
沈钧还没修炼到沈律那个境界。
他还远远做不到把至亲当陌生患者诊治,所以,他胆怯,彷徨,生怕自己出错。要不是,沈律反复告诉他,他一定能行……
沈钧怕是要‘不行’了。
沈律和沈钧认识的时间是不长。
可他从沈钧之前给他开的方子以及沈钧平时的行为举止,就已经知晓沈钧是一个感情细致,性格保守,做事沉稳且非常谨慎的人。
为人谨慎固然好。
尤其是医者。
用药必须要慎之又慎。
沈钧医术不错,但他性格过于谨慎保守,这反而让他在技术上难有更大的突破。沈律催眠沈钧开的那个方子,为什么许清平不信是沈钧开的。
正是因为沈钧用药素来谨慎。
嗯,沈律觉得用墨守成规来形容沈钧更贴切。
中医开方治病,是要根据患者症状灵活配伍用药,沈钧这样是不行的,太谨慎,太墨守成规,只会让他成为庸医,想要成为治病救人的良医,必须要敢于创新。
沈律愿意助他打破桎梏。
沈律给周小芸开的方剂十分大胆。
大胆到沈钧事后看到药方会被吓到‘屁滚尿流’的程度。
说起来,沈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看到沈钧事后看到药方的脸色,嗯,一定精彩,但也一定能让沈钧因此开窍,沈律相信他悟得到。
可要真开不了窍,悟不到也没事。
沈律愿意把自己在中医方面的经验通过催眠的方式传授给沈钧。中医能几千年,生生不息,关键在于传承,他沈律能够有今天这一身医术,靠的就是传承。
他的师父是杨朔的母亲,也是他的养母。
养母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在有生之年把杨家祖传的医术传承下去,为中医延续薪火,可惜,他前世都还没来得及收徒就到了这里。
沈钧天赋不错。
就是个性太过于谨慎保守。
但没事。
沈律有信心把这孩子引上正途。
只是收沈钧为徒就有些不太现实了。
原因无他。
只因,他才三岁。
收徒什么的,等他长大吧,嘤嘤。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
时间一到。
信文就端着小半碗汤药来敲门了。
看到信文去送药。
王大夫等人都显得有点震惊。
沈钧没有露面,也没有出来叫送药。
但小厮却自行去送药了!
自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沈钧已经提前把用药的时间写在了方子上。
意味着一切尽在沈钧的掌握之中。
还意味着周小芸没有死。
周小芸没死?
这是怎么做到的?
王大夫等人想不明白了啊。
周小芸的脉象,他们都是知道的。
他们没开方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周小芸活不过今晚了。
只是因为顾忌到家属的心情,他们谁都没有把这个噩耗告诉沈枭越几兄弟罢了。他们四人留在这里喝茶,说白了就是想看热闹。
可谁曾想,天都黑了周小芸居然还活着。
这就有点意思了啊。
借着放水的机会。
一个大夫和王大夫在茅房聊了起来。
“王大夫,你说,二少爷能把夫人治好吗?”
“这我哪知道。”王大夫说,“不过夫人的脉象,廖大夫,你是知道的,要我看,没解药,夫人应当还是和蔺大夫说的那般活不过今晚了。”
“王大夫的意思是说夫人这会能用药是还没到时候?”
廖大夫意思很明显。
就是,人还没到时候死。
又或者说,别看沈钧现在牛得一批,把用药时间都已经计算好了,但没有屁用,他沈钧就是个银枪蜡头,周小芸仍旧还是一个死。
“廖大夫,你可别乱讲啊,我可什么都没说。还有,说夫人活不过今晚这话是蔺大夫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是是是,王大夫说的是。”
“什么叫说的是啊,我就没说过那种话。”
王大夫简直要被廖大夫给气死。
这个白痴,难道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吗?
在城主府里说城主夫人要死了。
这要是隔墙有耳,让城主府的人听到了,还想不想在黑石城混了?
“啊对对对,王大夫没说过没说过。”
廖大夫都无奈了。
一点小事至于分那么清吗?
再说了周小芸那确实是活不过今晚了。
当然,若是有起死回生解药的话,那就另说。
不过说起来,这个王大夫也太能较真了,他不过是找个话题和他闲聊几句罢了,瞧他那样,紧张兮兮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外面有人在听墙角呢。
听墙角?
但这怎么可能。
这里是茅房。
谁会来茅房听墙角啊。
沈枭越: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