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沈律,本想用目光同情九少爷一波,结果却看到九少爷既兴奋又期待的看着沈枭越……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一个三岁小孩应该兴奋的事情吗?
老杨傻了。
沈枭越甩完鞭子,抬起一只脚,踩在徐嬷嬷的左肩头上,微微垂下眼帘,看着徐嬷嬷头顶的发旋儿,缓缓的开口,“徐嬷嬷,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对我娘下毒,说,鲁顺荣在哪?”
“只要你说,我可以饶你不死。”
“如若不然……”
沈枭越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徐嬷嬷听得懂,可她不怕死,她今年四十好几了,夫君早死,女儿早夭,柳夫人是她奶大的主子,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寄托。
她,宁死绝不背主。
徐嬷嬷不说话。
她闭上眼,静待死亡降临。
徐嬷嬷的沉默让沈枭越明白了她的意思。
“还挺忠心。”沈枭越讥笑一声,收回踩在徐嬷嬷左肩上的脚,猛地甩动手里的鞭子,鞭子落在地上发出了啪嗒的脆响。
徐嬷嬷被吓得身体抖了抖。
沈律注意到,徐嬷嬷即便害怕到发抖,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她将双眼紧紧的闭着,又将后背挺得直直的。
似乎是真的无惧死亡。
不怕死?
那可未必。
沈枭越冷冷一笑。
他走到徐嬷嬷的身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律微微一笑,用最宠溺的语气说出最凶残的一句话,
“小九,看好了,哥哥今天教你什么叫做有仇不报非君子。”
话音还未落下,沈枭越就扬起鞭子狠狠抽在了徐嬷嬷的背上,啪的一声,徐嬷嬷顿时疼得呜咽了一声,眼睛疼到充血发红,她咬紧牙关,誓死不妥协。
“这个女人下毒害了母亲,所以……”
“她是我们的仇人。”
“既是仇人,就必须要将其除之而后快。”
“记住,斩草要除根,姑息养奸,只会要了你的命。”
沈枭越每说一句,
鞭子就落在徐嬷嬷身上一次。
徐嬷嬷起初还能咬着牙齿不肯叫出声,但后面就逐渐撑不住,开始惨叫了起来,身上的衣裳也逐渐开始渗血。
老杨见了都觉得肉疼。
沈律倒没什么。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害怕是不存在的,他是没见过这个场面,但说害怕,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毕竟打的不是他。
其次,徐嬷嬷下毒谋害了沈枭越的母亲,沈枭越报复徐嬷嬷,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是?
他沈律也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圣父。
所以打就打咯。
沈律不在意这些细节。
他只想知道沈枭越怎么这么敢!
他这么教他,真不怕他以后长歪了?
老实讲,沈枭越还真不怕。
他只怕沈律狠不起来。
黑石城这些年日渐强大,已经没有人再敢说他们是土匪窝了,但没人敢说,不代表这些人忘了黑石城的前身是什么。
沈如风为人随和,他不喜欢打打杀杀,也不懂得怎么赚钱养家,他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安于一隅,和母亲风花雪月。
祖父就更不用说了。
十年前和祖母吵了一架,赌气离家住到距离黑石城十里地外的青云山上,和他的一帮老伙计种地,偶尔也下山劫富济贫。
父亲不管事,不会挣钱。
祖父只会打家劫舍。
黑石城要不是有沈枭越这么一个大少爷撑着,黑石城早垮了。
九年前,沈枭越十二岁从沈如风手里接过一穷二白的黑石城,之后用了整整八年的时间才让黑石城的百姓吃饱饭,黑石城城主府有如今的荣华富贵。
沈枭越能有今天。
除了他本身有商业头脑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他心够狠。
商场如战场。
做生意,其实也是在做人情世故。
人在利益面前都是自私的,所以沈枭越从不心软也从未善良过。
他若善良,黑石城早就其他势力吞噬殆尽了,哪里还有什么岁月静好。
人不狠站不稳。
这一直是沈枭越的人生座右铭。
现在,
他要把这句话教给沈律。
沈枭越倒不是想把沈律培养成心狠手辣的暴徒。
他只是希望,沈律做人能狠一点。
别和母亲一样蠢。
人柳夫人都他娘登堂入室,想要她命了,她还觉得柳夫人好,把柳夫人当好姐妹,想姑嫂共事一夫。
也别像父亲一样没出息。
更别像祖父那样没有担当。
经过红梅和珍珠一事,沈枭越愈发觉得自己的父母不中用,尤其是父亲,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好也就算了,居然害得小六和小九遭此劫难。
幸好,沈珏和沈律都还活着。
没被歹人害死。
想到这里,沈枭越手中的鞭子挥舞得更加凶狠。
长鞭撕破长空,呜呜作响,带着浓烈杀气。
沈律在两米开外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鞭子带来的凌厉与压迫感。
长鞭将徐嬷嬷背上的衣裳抽碎,鞭子在徐嬷嬷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刺目的血痕,被抽烂的血肉里流血泊泊溢出,鲜血沿着鞭子四处散落,个别血珠飞溅到边上的狱卒脸上……
啊!
徐嬷嬷疼得脸色惨白,惨叫连连。
老杨别过脸,不忍心看。
沈律看着徐嬷嬷疼到满是汗水的苍白面容,内心很平静,没有一点波动,他甚至在想,徐嬷嬷对柳夫人这么忠心耿耿,值得吗?命可只有一条,没了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