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江勉几个呼吸,将脾性压下,似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但眉眼中仍蕴藏着几丝隐怒。
黛云小声地安抚他道:“你当是该与我同行的。”
所以当半倚在卧榻之上的江杏白,见到齐刷刷涌入的五个人时,连掩面咳嗽的动作都顿住了。
“杏白姐姐,你现下感觉如何?”黛云有些尴尬地同她解释道,“方才我们在门口遇上的。”
“大小姐,罗先生将您先前点名要的衣裳送来了。”容秀因着江勉的态度,不敢让罗霁近身,举着托盘跪在江杏白床边。
江杏白在黛云的帮助下支撑着坐起来,仔细将衣裳放在手里摩挲,半晌才笑道:“是极好的衣裳呢。”
担忧的望向江杏白饱含期待的眼神,黛云心中一个趔趄。
“既然江大小姐合意,某便先回去处理剩下的订单。”罗霁自进屋后,就被江勉盯着,着实有些不自在。隐晦地又忘了江杏白几眼,便匆匆而去。
“容秀,你送罗先生出去吧。”江杏白勾起抹苍白的笑意,仿佛将黛云的心整个儿揪了起来。
容秀本能地察觉到了自家小姐的异样,动作麻利地领了罗霁出去。
待他们走后,江杏白这才开口道:“阿勉,陛下体恤,允了一月假期。这身衣裳叫他们改了数次,做成了极为方便的样式,想予你日后在营中练兵穿。”
江勉捧起托盘,似乎有千斤重。他想开口说话,可却只能溢洒出几声呜咽。
“江……你可别在这傻站着,去将衣裳换了,同杏白姐姐瞧瞧才是正紧。”黛云感觉到江杏白抓住了自己的手,又轻轻晃动,似是有话想同自己说,忙开口把江勉支开。
黛云先前在宫中遇险时,已是清楚江勉耳力过人,是以见江杏白迫不及待地想要同自己说话,立即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过了约莫半注香,这才开口道:“杏白姐姐有何要同我说的?”
可江杏白却只是暗自垂泪,一声塞一声压抑地抽泣,听得黛云都想跟着恸哭一场。
“杏白姐姐,你可莫要吓我,你知道我素来不擅长处理这些的。”黛云慌忙掏出帕子要替她擦拭,可颤抖的指尖早已变得十分无力僵硬。
黛云从未见江杏白如此,她分外惊慌地开口道:“你和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眼下……眼下阿勉哥哥也回来了,我们便可终日如幼时那般快乐。”
江杏白在她笨拙的安抚之下渐渐平静,复又挂上了一抹浅笑,可黛云却更加心惊,生怕她只是将情绪藏了起来。
“杏白姐姐,你一定要同我说的,你说过早便将我当做你的亲妹妹了!”
“云云。”江杏白的手完全从被子底下伸出来,露出了分外白净的手腕,青色的血管就那般狰狞的暴露在黛云面前。
她何时这般瘦了,分明三日之前还是好的。黛云着实是不可置信,依照江勉的态度,见着亲姊如此,是断然不会抛下她的。
黛云耳聪目明,怎会想不出。
为了不叫自己扫兴,江杏白宁可隐瞒病情,也要江勉陪着自己去见许云韶,而非爽约在家。
不觉潸然泪下。
“傻丫头,你央着我别哭,怎的自个突然哭起来。”江杏白声音微弱,似带着浓浓的倦意。可她却仍旧强打着精神,将腕上的金钏儿取下。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她让我代她去看阿勉日后的妻子。”江杏白如此说,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黛云飞快地抢先一步道:“我不会要的,不许给我,你要好好留着的。”
“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方才唤阿勉,叫做阿勉哥哥,就像儿时那般。”江杏白无力挣扎,可却还是努力地开口说道,“我留意过的,你、你因着不知该如何唤阿勉,总叫他将军。”
“答应杏白姐姐,日后便如儿时那般可好。”
黛云哪里会拒绝她,梨花带雨地重重应了一声。
江杏白露出了释然的笑意,便要闭上眼睛。
黛云这才如梦方醒般大喊起来,跌跌撞撞地起身要替她去寻御医,正撞入了眉梢尚存着笑意的江勉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