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归玩,在附中上课还是得听,赵姿仪见老师走了下来,默默闭上好奇的嘴。
附中一大特色就是下课和上课的学生仿佛换了一批人,就如脱缰野马,在各班之间窜动,天马行空,哈哈大笑无事不谈。这是因为高中部一半生源由附中初中部输送,邻班中多是从小玩到大的同学,这届高一A部前几个集训班,熟人尤为多,课间教学层吵闹得仿佛一锅咕噜咕噜的开水。
谢书衍被分在012教室,和几个熟人都不在一块,无不怀疑是他妈丛女士的授意。
不过这群人每天精力旺盛,不在意这点细节,一下课,钱宇和许逸辰就跳到隔壁班。
彼时谢书衍正在睡觉,校服外套被他脱下来盖在头上,单薄的衣服下覆着宽肩窄腰,肌肉结实,16岁的少年已初显成年男性的身躯。
钱宇懒洋洋地靠在他同桌张照洋的位置上,敲了敲桌子,看热闹不嫌事大,“阿衍,宋棠棠也在A011,她说你活该。”
谢书衍抓下校服,坐起身,刚睡醒头发还有些凌乱,掀起眼皮看钱宇一眼,眼下还带着小片乌青,显然心情不佳,“怂货别来。”
“啥?”
“说某个只会背后告状的软蛋,听到人骂我不会怼回去,跑我们班干什么?”
钱宇双手搭在桌沿上喊冤,“衍儿啊,我们在初中三年兢兢业业做你的眼线,只求保住你年级第一大帅比的位置,一来高中部就背井离乡当你们班的间谍,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和老班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转班的事情了,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许逸辰在旁边笑得一抖一抖。
谢书衍等他们表演完,靠在椅背上仰了仰头,“困,先回去吧,明日就册封你们为御前大太监,回去等圣旨就行,不用过来了。”
两人闭上了嘴。
许逸辰:“阿衍你好好睡,我们中午再找你吃饭,封官加爵就免了。”
这可不是好玩的,现在人都闲得蛋疼,万一这名头传开了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混。
谢书衍重新趴桌子上补觉,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出现宋棠那张脸,她眉上那道淡淡的疤痕格外刺眼。
他把校服抛开,眉宇之间极尽烦闷。
*
时间退回暑假的倒数第二个周末。
六班一群人约在公园滑板,几人从小玩到大,熟到按钱宇的话来说就是在其中放个屁都能闻出是谁的。
这比喻恶心到大家都难以接受,宋棠说,“我不闻,你负责闻吧。”于是跟随钱宇几年的屁王称号由此而来。
宋棠和谢书衍都住南边的郁庭苑,宋父是知名外科医生,为谢书衍爷爷动过几次高难度手术,两个孩子同岁上同一所学校,因此两家走动十分频繁。
小时候宋棠常被带去谢家做客,小学时谢书衍还很活泼可爱,领着可爱妹妹兼同班同学一起玩他房间的玩具,上下学也一起回家。
宋棠会甜甜地说谢谢‘谢哥哥’。
但是一到青春期,两人仿佛被夺舍了,两方家长尝试让他们再在一块儿玩,谢书衍开始耍帅装酷,不和女生为伍。
宋棠气自己白叫谢书衍这么多年哥,明明和自己同月生,应得那么理所当然还一点没有当大哥的自觉。
架不住在校同班,共同朋友多,住的还近,每每聚会出游总能碰上,就这样亦陌生亦熟悉地从小萝卜头长成了少女少年。
直到初中二年级过去,他们那股中二劲总算被消磨殆尽,谢书衍和宋棠关系渐渐恢复正常——正常有礼貌但时不时吵个架的朋友关系。
御庭苑虽在郊区,离公园却只有一站远,于是两人决定沿街一路滑到碗池。
宋棠核心力量不够,需要不断用脚借力,出发不过分钟,极目远望才看见谢书衍欠揍的背影。
她赶到场地时,谢书衍正坐在滑板上玩手机。
“太逊了。”他站起身,“这么久了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
宋棠回瞪他,“这叫稳妥,你悠着点别又进医院。”
他勾起唇角,“嗯,谢谢关心。”
他们等了十分钟,钱宇他们还在挤地铁,谢书衍不耐烦了,“一群乌龟吗,我们先逛逛。”
“别吧,他们快了,待会儿找不到我们。”
谢书衍已经出发,“走了。”
宋棠望了望地铁站的方向,放下滑板,朝谢书衍的方向去。
谢书衍滑板动作流畅有力,外形俊朗,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其实还有不少人盯着宋棠看,但她的注意力也在谢书衍身上,不知不觉跟着滑进了边界树林。
公园在一处高地,这边树林里的路都是下坡,是谢书衍追求的刺激。
这里路径平滑宽敞,环境阴凉,小时候他常来这片玩,一腔孤勇踩着滑板往下冲,结果腿打了两次石膏。长大后他没那么傻了,只挑些平坦的路径来回滑。
宋棠从小就害怕这片林子,里面没有装路灯,一旦天黑鬼知道有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而是这里很多路都是死胡同,她真怕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她把这些忧虑给谢书衍说过,惹来他不屑的嘲笑,“说什么呢,我会让你出事?别姓宋了,改叫怂怂吧。”
看他自信非常,宋棠稍稍放心一点,但也不敢离他太远。
十分钟后,谢书衍滑板的动作突然停了,问她,“我们刚刚从哪里过来的?”
宋棠指指自己,“问我?你不是方向感好吗?”
谢书衍点开手机导航,拎着滑板四处走动找方向。
盛夏时节,树林格外茂密,铺天盖地的蝉鸣让两人的对话都听得不是很清楚。
宋棠拿着手机看地图,“这卫星导航都加载不出啊,路也没画出来。”
“谢书衍,小路地图看不清,我们一直往北走就行。”
她找准方向,发现旁边没有回应,四处看了一圈,没有谢书衍的身影。
人呢!
“谢书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