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旗山的牛羊们被饿死,儿郎们已经将它们宰杀。
牛羊是旗山儿郎们的食物,也是旗山儿郎们耐以生存的财产。即使是短暂时间里没有财产,儿郎们凶悍的争斗也会让旗山部落分崩离析。更何况,部落里的巫预言,明年春天草地的生长会更慢一些……
牛羊们吃什么?
儿郎们吃什么!
不只是则克木灵所领导的旗山部落,北夷如今大大小小的部落,全都有着相同的问题。
更困难者,他们的草原已经荒了半年了!
战争!必须是战争!
唯有战争,让儿郎们去掠夺大照的财产,发泄儿郎们的怒火与怨恨,让儿郎们去抢劫大照的食物,为明年开春的艰难囤够积蓄!
大照给予的贡品只足够贵族的生存,无忧无虑!但,北夷不仅仅只有贵族,数十万的儿郎们嗷嗷待哺!
所以大照,只能牺牲大照。
让这个懦弱的国家充当他们儿郎的食物,填饱儿郎们的饥肠辘辘,必然不可以让儿郎们将怒火宣泄在北夷贵族们身上。
这实在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如果,则克木灵没有在越阳城遇到击种鱼与她的女儿们。
“北夷大军拆分了。”击种鱼松了口气,虽然这件事做得很不孝顺:“他们可算是分出兵力去抓父皇与皇兄皇弟了。”
“皇祖父皇伯父皇叔父……”击红析先一溜水儿唤了一遍,而后才问娘亲:“他们会死在北夷大军的追捕里吗?”
击种鱼:“当然。”
他们不死,她要怎么上位?
击红栾笑嘻嘻地抹掉长矛上的血液,今日在城楼,她捅穿了个爬上楼来的北夷士兵脖颈。盔甲上仍带血,还未擦洗干净。
“从叙还带着青梧卫在老头子他们那边儿呢,哪怕北夷大军杀不死老头子,从叙也杀得死那几个废物。”
至于北夷大军要抓活的,要掳走大照宗室这件事,就得看情况安排了。
如果她们守得住这座城,大照宗室就不用被抓,乖乖被拖回来拥簇击种鱼上位。如果她们守不住这座城……那么,大照宗室就得死了。
至少,得死一半多。
击种鱼不想杀那么多人,可没办法。
如果大照变成南照,宗室人还那么多,养起来很费钱的。
——
“小公子!今日我买了些粥点,吃吃吗?”
一支镖队拖着货物同样往远离战场的方向快速飞奔。
他们要去宿州。
数匹马儿一路跑,在黑漆漆的深夜里,就已经远离了风涌云滚的京城。
它们带走了个猝不及防远离家乡的少年。
少年·天阙忧悒,清美宁和地垂着眼帘,趴在车窗边,神色厌厌。即使心情很不好,天阙还是乖乖回答马车边骑着马,拎着早食的王笑波:“不吃。”
他睫毛很长,平直,柔细。
嘴唇淡,微薄,却一碰就红。抿着唇时,要不得多久便鲜艳似血,邪冶勾魂,馋得人只想再啃啃,吸吸,让它染着水色湿润润地红透了。
正是秋冬时节呢,天阙穿着清丽的蓝衣,半分没被这显眼的颜色压住,还因为天阙稚气可爱的动作,让人不自禁把视线全汇聚在天阙脸上。
少年人啊,眉儿毛绒绒,脸儿也暖呼呼。
实在是不要太让人喜爱啦!
众人看着天阙,便温和地笑着,劝着。
“好歹吃一点,别饿着。饿坏了身体可不好呀!”
天阙扁着唇。天阙肚子很饿,但天阙不想吃东西。天阙现在依然讨厌从叙,但天阙现在想要从叙。
明明从叙说过不会丢下天阙一个人的。
“你是谁?”
“天阙,朝天阙。我是你的侍卫,从叙。”
“我会保护你,天阙。”大坏蛋!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骗子!
“天阙真的不吃一点吗?这可是南岭一带独有的青笋菌菇粥和鸡丝包子哎!”王笑波骑马凑到马车边,与天阙挨得极近。
“别生气了嘛天阙。”王笑波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油纸袋子与竹碗,把粥点香喷喷的气息飘进天阙的鼻腔。“指挥使是为了天阙好啊,如今越阳城已是兵临城下,大军围攻。天阙呆在越阳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