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从叙是家丁、小洒扫、小跑腿,任人驱使。
朝洵对后院一视同仁的冷酷态度使得朝府必然地减少了斗争,勉强和平相处。在朝洵他的雷霆手段之下,所有人都很乖觉。
比皇宫这最污浊,最大染缸的染缸要安全一些,不那么容易死。
天阙九岁从叙十一,天阙再一次被朝洵忘到了脚后跟。从叙小心翼翼地来到这座院子附近:天阙……他死了吗?
答案是没有。
嬷嬷失踪了两年,小傻子的院子既无人送饭也无人照顾,不过天阙还活着,很狼狈。
偶尔从天而降的馒头,草丛里的干饼,馊了的鸡腿……还有虫子、小鱼、野草和一天一顿的饭。
这些食物支撑着小天阙本能地想要活。
在从叙突然出现在院子里时,天阙只是捏紧了小小的刀。
后来,有了从叙哥哥的照顾,天阙慢慢脱离了从前的样子有了人形,身上虽然还是很瘦,但开始有了肉。
天阙、从叙,他们相依为命。
从叙是一棵艰难长大的小树,天阙就是依附在他身上同样枯瘦的藤蔓。
他们勉勉强强地长大了。
从叙只在意天阙,承诺了照顾就要做到。方方面面都要把天阙照顾得好好的。
所以当天阙苦恼着,难受地来找从叙的时候,从叙甚至没有犹豫两个呼吸,便对天阙伸出援手。
从叙很是包容天阙,刚开始只是手,可是天阙舒服点了,眉眼放松脸颊红红的样子很可爱。所以,有更舒服的方式吗?
在同寝侍卫揶揄的推荐里,从叙买了书,去了妓院,认真钻研。
他张口咬住天阙肉肉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排斥,天阙也更放松沉溺。于是,再往后也是一样。
至于他自己,从叙往往忽视了。
他活着的意义除了复仇,另一半完全寄托在天阙身上。天阙的愉悦大于从叙自己的需求,只是偶尔的时候,从叙会指着脏东西,教天阙“踩一踩、踹踹、跺一跺脚。”
他把胸脯塞天阙嘴里说是软糖,让天阙去咬,咬出血来也没有关系,反而还会有“力气可以再重一点”的鼓励。
从叙坚持让天阙朝他发狠泄怒火,甭管是踢一踢,打他抓他,从叙都欣然接受。
他已经病得坏掉了。
“天阙。”从叙微蜷缩着,把天阙整个人搂抱在怀里,他梳着天阙的头发,捏着天阙的掌心,轻轻哄天阙睡觉。
颈尾交缠,好若水蟒杀死了猎物的凶态,却收敛满腔杀意,只剩温存、爱惜。
天阙睡得很沉,呼吸轻轻缓缓。在他平静的呼吸里,从叙也慢慢沉沉睡去。他总有梦,梦里光怪陆离,常常有纵横交织的红线滴滴答答着腐臭的血液。
朝天阙没习惯醒来时还窝在柔软温暖的地方,他等了等,没等到被人从被窝里拎去清凉冷陈的小院。
天阙睁着眼,久久没有眨动。他还没用他使得很困难的小脑袋瓜想明白怎么回事,从叙就掀开了被子。
把天阙抱起来,把天阙抱着按在腿上,让天阙把手抬起来穿了上衣、下裳、外披、束腰,最后从叙把天阙放回床上坐着,蹲下为他套上云履。
天阙茫茫然但很乖巧,让动就动,不让动就坐着,然后被从叙牵走洗漱。
“今天早上吃包子,天阙开心吗?”
天阙洗漱完,把嘴角拉向上,露出笑容。
从叙用指节刮了刮天阙的脑门,“走吧,吃完早饭叙哥和公主一起进宫,约莫傍晚回来,天阙就陪福寿郡主玩好吗?”
“嗯!”天阙咬着包子,香味扑鼻,好吃得天阙眯起眼睛。
从叙不放心地给天阙塞了几个小玩意儿。
“不管是谁要伤害天阙,天阙就按这个,知道了吗?”
天阙再度点了点头。
每一次得到从叙哥哥的小玩意儿,从叙哥哥都会说这句话,天阙早已经习惯了。
金属质地冰凉凉的塞进袖笼里,天阙还想吃,把目光移向了从叙。
从叙给他递了一盅红枣热豆浆和一支小勺子。天阙就乖乖拿着小勺子,一勺子一勺子慢慢喝。喝到天阙觉得豆浆已经是温温的了,他抬头对从叙道:“凉了。”
从叙已经几只包子塞下肚,闻言伸出手去摸了下盅。确实已经凉了些,从叙对天阙点点头,又嘱咐:“慢点喝。”
天阙笑呵呵地端起盅,闻了闻吹了吹,眼睛看着盅里确实没有热气飘着,才端盅咕噜咕噜喝完。
从叙又给他递了一颗金灿饱满的杏子。“咬到核就别咬,核要丢掉。”
天阙认真点头:“种。”
从叙欣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