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茶杯朝从叙一举,已经开始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从叙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从窗户跳进竹林。清风一拂,人影无痕。
禄安公主悠悠饮茶,潜龙在府却无知无觉,看来朝相注定要倒。那位才华出众的五小姐啊,她记得,是许配给了韦小国舅?
那可惨啦。
还不如喜欢一个侍卫呢。
想起从叙那身姿脸蛋,禄安公主搁下茶杯,刚开始她还以为是投怀送抱的花瓶。结果走了眼,是只弑主的恶犬……
或许一开始就不是犬,是装狗的黑心狼。
“查查是真是假。”禄安公主对着空气吩咐了一声,有人无声无息地直接离去,也有人悄悄拿走桌面上的几页纸张,消失不见。
禄安公主托着腮:“戏文里的纨绔子弟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强强民女,这种事,本宫还没尝试过呢。”她暗忖,自己其实也没做多过分嘛,怎么那些御史天天弹劾个不停?
就这么决定了。
禄安公主想看热闹当然不嫌事大。她原本只打算在送亲当日送份贺礼气气朝洵,现在么……她荒唐事干多了,还真没在别人婚礼上强抢过民男。
要一个小侍卫而已——也许是两个?朝天阙应该不会以丞相之子的身份跟她走。
虽然在禄安公主的记忆里,那个小傻子一点儿都不像是丞相府的公子。
苍白,瘦弱,干巴得只有小把子骨头。
比起丞相府的十八公子,朝天阙更像是一个快要被饿死的可怜乞丐。
所以抱着平安无事的女儿哭了一场,禄安公主看清这个小孩的样子,立刻让下人去买了许多包子馒头。生怕再不给朝天阙一些食物,朝天阙就会饿死在那。
女儿那时三岁,而朝天阙在与女儿对话时自称七岁,但他看起来还没有女儿健康强壮。
那时的她感动于女儿活着,对朝天阙心生照顾,禄安公主本打算把这个小乞丐带回府中抚养,给女儿养个同伴。
但朝天阙一句话就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要杀人。”
年仅七岁的男孩由于太瘦眼睛大得出奇,他抬头看着人时目光认真仔细,就像……某次在花园里,看蚂蚁们爬来爬去搬运食物,跃跃欲试想要伸出援助之手的女儿。
那时的禄安公主成亲不满五年,还与丈夫保持和谐夫妻关系,相敬如宾。
那时的她孝顺公婆友爱妯娌,相夫教女温柔体贴,与现在截然相反。尽管女儿失踪了半日她才寻到,也未曾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
但朝天阙的目光太过洞彻,直击心底。
还没等她调整惊愕的表情做出解释,朝天阙比了比自己的脖子,“这里,你最顺手。”
那时只是三公主的她匆匆留下一块玉牌与几百银两,逃也似的离开——野池塘边盘腿坐着,如在寻找替代者水鬼般的孩童差点就成为三公主的噩梦。
直到她用装饰用的半臂宝剑洞穿了驸马的脖子后,再去寻找那个孩童,却发现根本没人认识他。
他既不是个乞丐,也不是哪个贫户的儿子。
“谁能想到呢……居然是朝贼的儿?”
天阙打了个喷嚏,天阙捂住口鼻,天阙悄悄地看有没有人发现,天阙对上了从叙关心的眼神。
天阙轻轻地摇了摇脑袋。
云层染金,将至黄昏。送嫁的队伍即将出发,泪眼朦胧的五小姐正在告别父母。
她的母亲同样泪眼朦胧,十分不舍,她的父亲却神色冷淡,眺望远方。
从叙哥哥说的公主还没来。
朝洵在等待韦家接亲队伍,比韦家来的更早的是骑着赤红宝马,带队提着一个个巨大木盒的禄安公主。
“朝丞相!”禄安公主勒停赤马,翻身而下,她身后的侍卫们也一同停马、下人。女子明艳大方,笑容爽朗:“你女儿新婚大喜之事怎么不给本宫递封信函?”
朝洵脸色发黑,他看着这个数年如一日给他设陷挖坑,坏了他一件又一件好事的女人,恨不得当即就把她赶出去!
“ 只是儿女小事,怎敢劳烦公主亲临。”尽管朝洵分外不愿,但禄安受宠至极,在陛下面前说话颇有分量,他不得不卖她三分面子。
“哈哈哈哈!”禄安公主就喜欢看朝洵这恨不得打死她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没关系,朝相应当不介意本宫不请自来吧?”
朝洵扯唇,“呵呵呵,不介意。”
“公主亲至小女婚礼乃是小女荣幸,本官怎会介意。”
禄安公主也不介意朝洵的不耐,“不介意就好,来人!为朝相送上新婚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