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萝时望着不远处正在跳动的红灯,她没谈过恋爱因而不太能理解出轨行为,如果不喜欢分手再找下一个难道犯法吗。
就像德安侯明明已经有妻有妾,还有一堆孩子,却仍固执得像块板砖非要纳孟怀瑜入府,跟收集盲盒似的,好像有那强迫症。
“你把曾宏的联系方式发给我呗。”她忽然道。
胡荔呆了一瞬:“啊?”
“我有些事情想问他。”
或许可以在曾宏这里找到德安侯的目的,避免原主总是被一个能当爸的老男人纠缠,德安侯也算京州有权有势的人,若是哪天老夫人无法再阻止他,那原主岂不是真的要给人当小妾。
胡荔在震惊之余,跟许乐瑶要了联系方式,再转发给她:“不是工作的话,麻烦分享我一手八卦,感谢。”
孟萝时唇角弯起:“那你可能得失望了。”
红灯在跳跃中快速切换成绿灯,发动机的嗡鸣声和轮胎摩擦交错响起,伴随着知了蝉鸣,景色在快速滑动间,如空间撕裂。
京州。
街道小摊贩的叫卖声笼络不觉,偶尔会有抱着糖葫芦的小贩在繁华的教坊楼前路过,被悠扬的丝竹乐吸引,停驻欣赏。
孟怀瑜趴在窗口,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
“姑娘,今日也告假吗。”门口的小厮已等候多时,脊背微微弯曲视线始终盯着地面。
“嗯,副使大人若是问起来,就说我身子不适。”她缓缓坐直身体,墨绿的手镯自手腕滑落小臂,“秦姑姑还未回来?”
小厮道:“大抵今日是回不来了,以往随着大人入宫交差也都会留个几日才回教坊。”
孟怀瑜垂眸沉思了片刻,再抬眼又是温柔的笑意:“我知道了,帮我取些吃食来吧,有些饿了。”
“是。”
房门关上后,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初秋的气温偏凉,冰凉的地板让赤脚踩在上面行走的孟怀瑜瑟缩了下。
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最里层的抽屉,里面是各类黄金首饰大多都是这些年在教坊演出时,客人送的物件,还有孟萝时买卖教坊物件换取的银票。
想起那个未曾谋面过的小姑娘,孟怀瑜不由弯起唇角,指尖滑过一张张崭新的银票,而后按向角落里微微突出一小块的木头。
“吱嘎”一声轻响,衣柜的左侧出现一个更小的抽屉,无数张被保存完好的纸张叠在一起,几乎塞满整个抽屉。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繁体和简体交错在一起,孟萝时的字一笔一画非常板正,即使每次内容都多到最后几排字小小地挤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凌乱。
这张用来传递信息的纸张落款日期为八月初四,五天前。
内容停留在侯府寿宴。
孟怀瑜摩挲着纸张边缘,一抹极快的杀意自眼底闪过。
有人拿走了两日前小姑娘留给她的信息纸张。
她同孟萝时不一样,她拥有被占据身体时的所有记忆,两年前孟萝时突然造访,她的灵魂被硬生生压缩成一个小球,隐匿在身体的缝隙里。
她能通过眼睛看到外界的一切,自然也能通过耳朵听到所有声音,唯独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小姑娘第一次进入她的身体醒来后似乎也很震惊,吓得在角落躲了一整天,小心翼翼地模仿自己的行为举止,生怕被人发现后抓起来烧死。
这是自孟家出事后,孟怀瑜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有趣,她生起了想活下去的念头。
任由小姑娘像个捕快,用她的身体探索这个世界,从旁观者角度来看,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但现在……时隔两年,她的秘密似乎成了索命的白绫。
正悬挂在头顶跃跃欲试地往她脖子里勒。
孟怀瑜将纸张全部取出,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扔进洗漱用的空盆内,赤色的火苗在黑瞳内跳跃,带着不容忽视的疯狂与承载了两年沟通桥梁的纸张一同化为灰烬。
小厮敲门进来时,她正用竹签将重叠在一起的纸张拌开。
“姑,姑娘。”小厮将摆盘精致的吃食放到桌上,愣愣地望着火盆:“还未到中元节,姑娘这般若是让姑姑和嬷嬷们发现,是要受罚的。”
教坊内不允许私自焚烧纸钱等一切祭祀行为。
炽热的温度将孟怀瑜的脸颊熏烤得微微泛红,她笑眼弯弯道:“你不说,便没人知道。”
小厮抿唇沉默地望向床头的玉狮子摆件,嘴里含着的玉珠已不见了踪影。
孟怀瑜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了嘴里空空如也的玉狮子,想起小姑娘固执地坐在床头抠珠子的画面,眸内笑意更深。
“你猜若是我听到任何关于焚烧纸钱的言论,大哥会不会提前收割你的脑袋。”
小厮猛地打了个寒颤,跪地磕头道:“姑娘放心,小的今日什么都没瞧见。”
孟怀瑜俯视着他,良久后,用最温柔的声音幽幽道:“我更相信死人的嘴。”
小厮哆嗦着嘴说不出话。
“这样吧。”她赤脚走到小厮的面前,眼尾勾勒出笑意,“你帮我一个小忙,今日这件事即使你说出去,我也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