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忘了,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毫无意义。”
“你最好是把这个烂摊子完完整整弄清明白之后再交给我,真正的记者从不依靠想象捏造新闻。”
“别先泄露给了其他人,一个字也不要提。”弗莱迪的语速很快,似乎并不想听见李斯的回应。
她缓缓抬手,把雨伞塞到了李斯的怀里,“我等着写你的自传,犯罪揭秘网的活招牌。”
“我说过,这是只为你准备的独家新闻。”李斯说这话的时候出奇地认真,仿佛做下了某种很重要的决定。
“希望你不会介意自己在未来成为一项带有传奇色彩的谈资——吸引了两代精神变态的诱饵侦探?”
“别开玩笑了。”
他脱下外套,拨开铁锈色的长发,轻轻盖在弗莱迪裸露的肩膀上。
她穿着镂空花纹的长裙,上半身已经全部在雨中湿透了,却依然笑得很明媚。
李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沾着露水的玫瑰,又懊恼自己太热衷于无意义的联想。
“我们回去吧。”
没有了外套的遮掩,李斯手腕处叠在一起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十分刺眼。注意到弗莱迪看过来的眼神,他有些不自在地把右手背在了身后。
路上两人都默契地闭上了嘴,没有再说关于他们之间的任何事。
雨已渐渐的小了,李斯为弗莱迪拉开车门。
她仍旧裹着李斯长长的外套,尽管车里的空调已经烘干了身上湿透的长裙。
弗莱迪的步子比平时小了很多,显然是不希望立马走完这段路程。李斯在她身边撑着伞,让了大半过去。
沉默了良久,他终于还是没把想问的话说出口。尽管李斯自己也不清楚这样擅自介入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到底会不会改变整个故事的最终结局。
他不是这个犯罪世界的主要角色,博弈的主战场围绕着威尔和汉尼拔展开。李斯实在太清楚加入战场的危险程度了,他根本不会主动去蹚这两人之间的浑水。
可弗莱迪·劳兹不一样,她会从伯劳鸟案件开始,逐步踏入层层叠叠的陷阱,和着鱼钩吞下真正的诱饵。她的结局没有在死亡上停滞,和其他人相比,这不是最坏的结果,可也算不上好。
弗莱迪不该偏偏心软到在报道里掩盖了他的秘密,否则李斯此刻就能轻易地说服自己对未来将要发生的所有事冷眼旁观。
一个意图揭开所有人秘密的记者,唯独为某个人隐瞒了真相,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李斯接受不了自己只是眼睁睁看着,弗莱迪在那条注定成为牺牲品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他不确定自己这一回还能改变得了谁的命运,他只想再试试。
事情未必会变得更糟。
“弗莱迪……”
“怎么?”
“嗯,就是,我能和你一起去伯劳鸟巢吗,那个木屋?”他终究还是在弗莱迪关上门之前开了口,却仍旧没能说出想告诉她的话。
“你可以吩咐我做一些麻烦事,就当对我们以后共事的预演。”
劳兹小姐斜靠在门框上,拢了拢宽大的外套,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独自站在雨地里的李斯。
“怎么,你准备要辞掉工作跟我满世界乱跑了吗?”
她显然明白所谓的“共事”是什么意思,却故意扭曲了这句话的含义,想要逗逗他。
“也许……”
李斯的声音很轻很轻,远远地模糊在了淅淅沥沥的细雨之中。
“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