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六载,帝后大婚,幼帝宋祈安迎娶中书令之女。
中书令之女李婉,温良贤淑,入主中宫。
帝后大婚,幼帝亲政,特赦全国免税一载,开设恩科,普天同庆。
也有时人称,中书令权倾朝野,此次大婚恐非幼帝所愿。
潜龙宫内
红烛摇曳,屋顶的横梁上披着红色的丝绸,由着风将它们吹起。
宋祈安清秀的脸上染了一抹潮红,狭长的凤眼半眯,眸子中透出一股迷离。
宋祈安张着双臂,任由身边的宫人将自己身上隆重而繁琐的礼服褪下,便随着袭来的风,软软地倒在李婉的怀中。
“陛下莫睡着了,如若不喝下这醒酒的汤药明早醒来可要遭罪了。”
没等李婉说完,身边的宫人便呈上醒酒汤和一小碟蜜饯。
“唔?朕不要。”宋祈安用力框着李婉的腰身,为了表示对醒酒汤的抗拒还用力摇了摇脑袋。
“苦~”宋祈安撒娇道。
李婉侧过头轻叹一声,怀里这人撒娇时与自家的小弟一模一样,分明还是个孩子。
“如果陛下不喝下这碗汤药,明早醒不过来,太傅可要生气了。”
听见太傅二字,宋祈安才将脑袋从李婉的怀里拿开,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
眼看李婉不为所动才认命般起身拿起醒酒汤猛灌下去,又挑了颗最大的蜜饯放入口中含住,才向着床的内侧爬去。
宫人们看见这一幕便识趣地吹熄了殿内的长明灯,只留下了床头那一盏便纷纷端着东西退了出去。
从始至终李婉只是端坐着,低头盯着叠在双腿上的手,世家风范尽显。
等李婉的目光再次移向内侧的人时,宋祈安发丝凌乱,早已酣睡过去。
看到这一幕李婉不禁探身过去,将散在宋祈安脸颊上的发丝拂落。
又忍不住轻叹一声才在她身旁,两个身位外躺下。
这少年倒是睡得香甜,但自己又怎么睡得着?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自己已是二九年华,大婚前有专门的嬷嬷指导,该懂的自然都懂。
只是这孩子才刚入舞勺之年,恐怕还未经人事,自己虽是带着目的来的,但怎么下得去手?
许久,等身边的人睡着后,宋祈安缓缓睁开双眼。侧过头看着与自己相隔不远的少女。
李婉秀靥清雅,唇瓣微抿,连睡时也是安安分分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倒不是宋祈安不愿与之圆房,只是她不能。
教习嬷嬷说的那些事,可真是吓了她一跳,更何况她还是女儿身……
不过哪怕自己是男子也不会与她圆房。
李婉的父亲,大齐的中书令,他将自己当作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自己年幼,母族又式微,在中书令一党的打压下更是只能担任一些闲官。
自己只能暗中谋划,如若太子再出自李家,那自己恐怕也是命不久矣。
“中书令已经这般容不下朕了吗?”宋祈安盯着床顶的帷幔,喃喃道。
想到这里,宋祈安眸中的厉色一闪而过。
朕...…也容不下他了。
翌日,晨光熹微,夜里的大雪将整个皇城披上白衣。
宋祈安早早便醒了,只是躺在床上不愿也不能乱动。
这宫里是会“吃人”的自己怎么能,又怎么敢久睡?
等身边有了窸窸窣窣的动作,宋祈安才起身伸手按住身旁人的手唤道:“皇后早。”
宋祈安的声音雌雄莫辨,配上晨起时特有的酥软。
宋祈安只觉得那人被牵着的手一僵,连忙道:
“皇后莫要摇铃,朕不喜宫人乱摸朕的身体。”
说完后宋祈安并不回应李婉其他的疑惑,径直往床边挪去,胡乱穿好皇帝的常服。才替等待着的李婉拉响了唤来宫人的铃铛。
宋祈安坐在龙床边上等待着宫人们为端庄的少女换好衣服,便主动牵住李婉的柔荑向外面走去。
刚出宫门就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太监迎上来道:
“启禀陛下,太傅大人特地交代了,让陛下您待会儿和皇后娘娘用完早膳后便去勤政殿一趟。太傅还说了,今日是陛下大婚的第一日,切莫贪玩了。”
听到徐忠转达的这一通话,宋祈安十分不自然地摸了摸脸,贪玩不过是她在中书令的人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只是自己昨夜才与皇后大婚,今日太傅便来劝谏自己不要贪玩,真的很难不让别人想歪。
“朕知道了。”
宋祈安说完,徐忠行了个礼便退到一旁。
勤政殿离皇帝居住的潜龙宫并不远,这一路宋祈安是走着过去的,身边只带了自小照顾她的徐忠。
雪霁初晴,天上的云还未散尽。
一路上的景物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二人的脚步一深一浅踩在雪地上。
宋祈安拢了拢身上明黄的大氅,将脸缩到毛茸茸的领子中,她的脸被风刮得通红,这是出门前李婉为她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