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微微蹙眉。
闻柏泽却说:“走吧。”
说完,他真的往前走了。
沈熠心里有种预感,如果今晚就这么揭过,他和闻柏泽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他抿了抿唇,上前抓过闻柏泽的手。
闻柏泽的手很凉很冷。
他僵了一下,转过身。
沈熠的抓着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低声说:“泽哥,没有不喜欢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说完,他就阖了阖眼睛,眨去了眼角的涩意。
他不是个喜欢主动的人。
主动,就意味着要接受审判。
沈熠小时候经历过无数次审判,被收养人评估、被孤儿院老师衡度价值,没有哪次结果如意。
所以长大后,他尽量避免陷入这种境况。
但人的感情、情绪,跳脱于理智之外。再理性的人,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试试。
试试曾经嗤之以鼻......或者说不敢尝试的‘感情用事’,能不能得到善果。
所以沈熠依然把刀递了出去。
他等了很久。
久到云雾再次遮挡月亮,四周只剩昏黄街灯的光线时,闻柏泽才极轻地‘嗯’了一声。
沈熠倏地卸下了肩线。
但很快又提了心。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沈熠还想再问问,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人群攒动的声音。
一大批人准备过来了。
他们像做什么亏心事一样,立刻分开了手。
闻柏泽泄了一口气,说:“先回去,回去再说。”
·
低调的商务车等在巷子门口。
开车的司机沉默寡言,只在他们上来时跟闻柏泽问了声好。
两人坐在后排,中间隔着挡板。
空气一片安静。
沈熠偏头看窗外,好像外面的风景多新鲜似的。
心里却住了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
表白的下一个环节是答复。
答复的结果有两种。
成功,就恋爱了。
失败,就失恋了。
闻柏泽‘嗯’,是什么意思?
已阅?
我知道了?
怎么这么有个性啊......
要不是车上还有人,沈熠真恨不得当场抱头磕两下。
两人怀揣一肚子话要说,但哪句都当不了司机的面说,硬生生憋了一路。
闻柏泽没问沈熠要不要回家,沈熠也没有提出要回家。
于是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闻柏泽的别墅门口。
“没想到又回来了。”沈熠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
闻柏泽瞥了他一眼,低声说:“先进去吧,进去再......”
沈熠:“.......”
他真的紧张到爆炸。
进屋后,沈熠发现闻柏泽的脸色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憔悴,但不像刚从舞蹈室接出来那样苍白。
他稍稍安心。
闻柏泽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他对面,俨然就是一副.....准备谈判的模样。
沈熠咽了咽口水。
来了来了,审判结果要来了。
闻柏泽的别墅特别安静,比起刚才待过的小巷,还多了几分安全感。
闻柏泽酝酿了一下,沉沉开口:“我跟那时候不一样了。精神分裂症,病发的时候有点吓人。”
起初沈熠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可长久的沉默后,他突然就明白了。
闻柏泽把审判的刀刃对准了自己。他在等沈熠的答复。
沈熠觉得心尖被人细细的掐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低声问:“你自己一个人怎么捱过去的?”
闻柏泽垂下眼睑,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腕的佛珠,却碰到了绷带。
他抿了一下唇,没说话。
沈熠看到这个动作,不知道为何想起昨晚在闻柏泽床头看到的捆绳。
他见过精神病医院控制病人的手段,无非就是暂时捆起来,再打一剂镇定剂,直到病人冷静。
联系到那团捆绳,沈熠心里升起一个很糟糕的想法。
他把自己捆起来了么?
沈熠觉得周围安静的可怕。
如果是这样的话,犯病的时候,他是清醒的吗?
他想问问他,但是看到沉寂在黑暗中的脸时,又什么都问不出口。
最终,他极轻地泄了一口气。
主动抱住了闻柏泽。
他感觉闻柏泽僵了一下,随后把手搭在他的后背。
沈熠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低声说:“对不起。”
他当年不应该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