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回神,笑了笑:“行,我去说。”
圆脸男生万分感谢地离开了。
沈熠回头看向那个帐篷,它离其他帐篷稍远,静默地伫立在阴影中。
只要和闻柏泽沾上的东西,就显得有些冷淡和疏远。
连帐篷都不能幸免。
沈熠撇了撇嘴,朝帐篷走了过去。
帐篷里有光,闻柏泽应该没睡。沈熠站在帐篷门口,压低声音喊道:“闻老师,你睡了么?”
一片寂静。
沈熠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又抬高了音量,依然没能得到回应。
难道他今晚没有失眠?
沈熠微微蹙眉,瞥了帐篷的光一眼。
但严重到需要长期服药的失眠,真的这么容易自愈吗?
正当沈熠犹豫要不要不请自入时,帐篷里传来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像有人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他顾不上思考,掀开帐篷,钻了进去。
里面很安静。
影影绰绰的灯光印在床上、桌子上,伶仃飘摇着,总感觉有些孤单。
闻柏泽站在灯下,低垂着脑袋,似乎正盯着碎掉的玻璃杯发呆。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指,他却仿若感觉不到,任由鲜血滴滴答答往下落。
沈熠眸光飞快的缩了一下,几步走过去,抬起他的手,语速稍快道:“闻老师,你手受伤了,这么举着别往下掉......”
闻柏泽的视线缓慢移动,机械地落在沈熠身上。
沈熠接收到他的目光,竟然愣了一下。
很古怪。
他的眼神是空洞的,好像什么都没装进去,又好像什么都在他的眼里。
眼瞳深处极黑,仿若燃烧着一团可怕的火焰,可是神情又极其冰冷,就像一块厚实的冰霜四面八方包裹着火焰。
他从来没见过闻柏泽露出这种表情。
“你还好吧?”沈熠嗓子有点紧,小声问。
闻柏泽定定地看着他。
沈熠硬着头皮转达节目组的话:“导演组的人说,天气不好,直升机过不来,你的药今晚送不到了......”
闻柏泽用力攥着手指,冰冷地吐出一个字:“走。”
沈熠直接气笑了。
要不是闻柏泽的状态太不正常,沈熠当真扭头就走。
他半强迫地扶影帝坐在床上,冷脸去找帐篷里的医药箱。
正翻着呢,突然听到闻柏泽自言自语说了什么。
沈熠没听清,刚想回头问,不想这一回头,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闻柏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一块碎玻璃,像捏泥巴一样攥在掌心,鲜血犹如积压出来的水一样,淅淅沥沥的从缝隙中涌出,白色的被褥都沾上了血迹。
沈熠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闻柏泽面前,咬牙伸手:“你干嘛!给我!”
闻柏泽盯着手发呆,像完全没看到他。
沈熠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他抿了抿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妄图抢夺那块碎片。
闻柏泽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只是抖了抖手腕,把他甩了下去。
“......”
沈熠目光沉沉看向那抹红色,上床,双手搭在闻柏泽的肩膀,用力把他推倒。
闻柏泽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
沈熠沉着脸,再次抓过他的手,这次意料之外的顺利。
他把血迹斑斑的碎片丢远,转头去够桌上的手机。
必须联系导演组请医生,闻柏泽的状态太危险了。
正当沈熠准备拨通电话时,手里一轻,然后天旋地转,下一秒,他和闻柏泽的体位就变了,手机也被丢到了一边。
沈熠:“.......”
帐篷的灯都是蓄电的,只听‘砰’的一声,光灭了。
周围顿时暗了下来。
黑暗中,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到极致。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沈熠微微瞪大眼珠,不敢置信地看向闻柏泽。
闻柏泽垂眸,星星点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拂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唇、脖颈......
他的手很凉,像一块上好的冷玉,触碰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酥麻。
沈熠觉得有些别扭,没忍住抓住他的手,偏过头说:“闻老师,你的伤还没处理。”
闻柏泽似乎喟叹了一声,随后躺到旁边,环抱着沈熠,低声说:“原来是真的。”
沈熠被他低沉的嗓音震得耳朵麻,闻言愣了一下。
什么真的?
他刚想追问,却听到闻柏泽的呼吸变得绵长。内心
睡着了。
他就这么,睡着了。
沈熠动了动身子,尝试挣脱他的怀抱。
却不想身后的人抱得更用力了。
沈熠:“.......”
受伤的手搭在他的腰际,血似乎止住了,但看着还是十分可怕。
沈熠抿了抿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抱吧抱吧,反正明天醒来,尴尬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