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透着暖黄的光,键盘敲击声,还有陶也压低了的说话声......
他的语调柔和,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黄朗听着听着,眼皮渐渐合上,内心的担心不知不觉被抚平了,他相信陶也能解决一切......
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只要有也哥在,就不算糟糕。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
经历了一夜惊涛骇浪,黎明前海面有归于平静,大雾笼罩着,远远的好像出现了一抹亮色。
沙发太软了没有支撑力,黄朗活动活动酸痛的四肢,伸了个懒腰。
卧室的门还开着,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
黄朗暗暗叹气,陶也肯定又一夜未眠。
他起身去客厅烧了壶水,眼睛瞥见玄关那一袋袋陶也海淘的咖啡豆,刚到货的。
黄朗犹豫了会,还是给陶也冲了杯蜂蜜。
他从来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帅哥,”黄朗端着蜂蜜水往门槛一靠,吹了声口哨,吊儿郎当道,“我能帮你点什么?需要法律援助吗?”
听到黄朗的声音,电脑屏幕前紧皱的眉总算舒展开一些。
陶也朝他招招手。
黄朗听话地坐在床边,眨巴眨巴眼睛望着陶也,等待他下一步指令。
“这次不用,”陶也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脸色舒缓下来,渐渐有了笑意,“等我哪天去提篮桥了记得把我捞出来。”
“你乱说啥呢!净说些不吉利的。呸呸呸——”黄朗急了,不准他说这样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陶也你听好了!你不会进去的,你是有底线的,我相信你做不出那种事。要是有人逼你,我会第一时间把他送进去!”
陶也看着他着急又真诚的模样,觉得可爱,没忍住笑了。
“放心吧,我没那么傻。”陶也给黄朗喂了一颗定心丸。
“嗯,”黄朗起身,把轮椅摆了个合适的角度,方便陶也下床转移,“收拾收拾准备上班了。”
说完黄朗就往衣帽间走。
“等会,”陶也喊住了他,“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不需要,”黄朗勾起一个笑,往衣柜上一靠,“你工作上的事,用不着我操心。”
“我相信你,也哥。”他继续说,“当然,如果哪天干得不爽,咱就不干了,你开心最重要。”
“真的吗?”陶也听完把笔记本合上,托腮望着他笑,逗他,“我不干了你养我?”
“真的。”黄朗点头。
“那太好了,明天我就交信算了,这账是一点不想看了。”陶也欣然答应,边说边捞着腿往床下拨,他伤得位置高,转移有些费劲,坐在床沿喘气,开玩笑地描绘着幻想中的生活,“也不用整天拖着这破腿爬来爬去,一会上不去出租车一会机场轮椅没坐住。我哪都不去,就呆在家给你当漂亮小白脸。”
陶也说得跟真的似的,实际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他多倔强一人啊,人生格言就是never say never,把工作当做毕生的事业。用网上流行的话说,他这是在“用生命的长度换高度”。
“现在可以了。”黄朗听进心里了,突然说道
“可以什么?”陶也不解,抬眸望黄朗。
“可以放心地靠在我身上。”黄朗转身,打开衣柜门,翻找着衬衫。
不知道是通宵一晚眼神不好使了,还是衣帽间朦胧的暖色灯有些迷眼,陶也竟看到那个紧实修长的背影在微微颤抖。
他知道黄朗心里的结,只是笑笑,没有点破。
“不止现在,我从来都信你。”陶也说道很坚定,没有半点犹豫。
他的声音很清晰。
在安静的清晨,直直地砸入黄朗的耳膜。
“有时候我做梦......会梦到五年前,你被陷害的时候......在梦里我把你保护得很好。”黄朗说完轻笑一声,眼泪却啪嗒啪嗒砸在木地板上。
因为事实并不是这样。
在陶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只是像个傻瓜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他被划得遍体鳞伤,除了愤怒和哭泣,什么也干不了。
“所以你高考后选法学,并不是因为赚钱。”陶也说道,每个音节都柔软地落在黄朗心上,“因为我,对吗?”
黄朗没有说话,地板上逐渐连成一滩的泪水,做出了回应。
陶也知道的,他从来都懂他。
懂他的倔强,懂他的嘴硬心软,懂他滚烫又赤诚的爱。
“谢谢黄律,”陶也眼睛笑得弯弯的,他很想走过去拥抱黄朗,可床到衣帽间这几步路,对他来说实在太远,“以后我可是有人罩的了。”
“嗯。”黄朗点点头,带着哭过的鼻音,来回摸着衣帽架同一排衬衫,倔强地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