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得你!”芝姐夸张地娇嗔道,陶也这招显然很受用,她心里爽着呢,嘴上嘀咕,“也不知道是谁占便宜。”
......
“轰隆——”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宛若白昼。
六月的天就跟漏了似的,雨哗哗地下个没完。
城中村的路面坑坑哇哇的,轮椅被颠得左摇右晃,陶也用双手稳住轮子,用力向前推,走得艰难。
每次转动轮圈,雨伞都顺着往下一滑,陶也腾不开手,只能歪着脖子,用头和肩膀夹住。
边推轮椅边打伞本就不便,更何况今天雨下得特大,又走这烂路,陶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免得自己重心一歪整个人摔翻在地。
裤脚被溅得满是泥点,鞋也打湿完了,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一心奔向“余哥小卖部”,怀里揣着厚厚一沓红票子,上面残留的女士香水味还没散去。
等不到明早九点了,黄朗那声呐喊已经把陶也的心抓烂了,他现在就要去赎人。
雨夜朦胧,靠着头顶微弱的路灯,陶也看见了“余哥小卖”四个字,前面那个巷子右拐就到了。
突然,轮椅转不动了。
陶也回头看,一个高壮的男人站在他身后,双手死死握住轮椅把手,居高临下看着他,说道:“你来早了。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到他吗?”
“放人。”陶也冷冷道,眼神锐利,虽坐在轮椅上,身受限制,却丝毫不见畏惧。
“我们老大派我来问你,钱带够了吗?”男人绕到陶也身前,歪嘴笑得贱兮兮的,“三万二,那是他押上一只眼睛的价钱。想赎完整的人,八万。”
“你敢动他一下,我明天就让你妈给你收尸。”陶也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平静又坚定,仿佛阐述一个事实。
“你他马的个死瘫子!”男人怒了,掀了陶也的伞,一把握住他的脖子,吼道,“好啊,这么欠是吧?!来啊,把他手也打断,做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致人重残,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陶也被掐得呼吸困难,每个字都是从喉咙的缝隙间挤出来的,眼白也因充血变得通红。
“哟,”男人歪嘴笑,阴阳怪气高声道,“他还想告我们啊哈哈哈!你当你是谁呢!”
“我是律师,”陶也脸憋得发紫,气若游丝,眼神却如刀般尖锐,“上法庭对你们没好处。”
见这瘫子半死不活的样,男人怕真把他弄断气了,松了手。
陶也整个人一软跌坐回轮椅,大口喘气。
他伸手拍拍陶也的脸,瞪圆了眼吼道,唾沫横飞:“想送我们进监狱?告诉你我们这每个人都进过三回了。玩呢!”
“你觉得只是蹲监狱这么简单吗?等法院查起来,你们做得那些破事都会一桩桩被扯起来,”陶也勾起一个深邃的笑容,缓缓道,“包括,你们的资金来源。”
他抓住了对方的命门,干这勾当的,背后的资金链可不干净。
“你说什么!”那人被打到了七寸,身后摸向腰间的刀。
“今晚两点我回不去律所,我的同事会立刻报警,三分钟后警察就会赶到这。”陶也一动不动,直视他,冷静道。
这是一场押上性命的豪赌。
实际上他的身后空无一物,孤立无援,所有的沉稳和底气,都来自那颗强大的心脏。
他瘫坐在轮椅上,薄薄的一片,雨水仿佛能把他从外到里浸透了。
这样脆弱的人,只要轻轻一捏就碎了。
可那双眼睛却那么倔,是生命里“陶也”二字的分量,哪怕被困在残疾的躯体里,可那个灵魂,从来就如松柏般刚毅,坚硬而直挺。
男人握着刀的手在颤抖,许久,终于还是松开了。
他咬牙切齿,狠狠道:“你想怎么样!”
“按原来的约定,三万二,放人。”陶也看着他的眼睛,坚定道。
“操他马的,小黑,放人!”男人啐了口唾沫,朝屋里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