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也下班时,老板娘叫住他,说前台留下一个红包。
他打开一看,5张红颜色的票子。
500元,是他累死累活足疗按摩一个钟的提成的20倍。
但人活一口气,这钱赚得实在恶心,陶也没收。
“你跟她了做什么‘项目’?”前台小妹好奇道,这胖大姐还挺大方,不想一些男的,198的价格想把人吃干抹净。
“没有,就......”陶也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有些难以启齿,“她摸了我的腿。”
“就摸摸?没了?!”小妹声音拔高了八度,像只炸毛的鹦鹉,激动地嚷嚷,“摸摸就500,脱件衣服不得1000了!这出手阔绰的!是大客户啊,羡慕死你了陶哥!”
“去去去,闭嘴吧你,小点声。”陶也觉得够丢人的了,伸手想拦住她那大嘴巴,奈何轮椅高度不够,只扑了个空。
“别啊,你一大男人咋那么纯情呢?”前台小妹年纪不大,见识这种事却比许多人都多,她劝道,“干咱这行就是得一心赚钱。钱握在手上,什么都有了。什么道德廉耻都是放屁。”
陶也笑笑,没说话,转着轮椅往门外去。
“这钱你还要吗?不要我收了——”前台小妹朝他背影喊。
“帮我留着,下次退给她。”陶也态度很坚决。
前台小妹努努嘴,这不一大傻子嘛。摸也摸了,捏也捏了,还把钱送回去,亏本买卖。
算了......新人总得有一个过渡期。
前台小妹笑笑,夹起烟灰缸旁那半根烟,继续抽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从初中出来的时候,也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震惊了,可没过多久,看着身边的姐妹一个个买起了LV、香奶奶,吃穿用度都比自己高了不止几个档次。她再也抵制不住诱惑,便也一头扎了进来。
......
天灰蒙蒙的,气压很低。
老居民区的水泥地跟打了补丁似的,深一块浅一块,偶尔还能看到小猫小狗的爪印。
昨夜暴雨打了一地白玉兰,花瓣混在满地枯叶中,湿润的空气加上白天的高温,清香中藏着一股腐味。
这是南方沿海的春天特有的味道。
树木们在落叶的同时奋力抽着新芽,周而复始,好像来不及喘息......
轮椅压过去,沾满细长白嫩的花瓣,留下两条长长的车辙。
街角传来两声自行车铃响,孩子们抓着半包开口的辣条,嬉笑着四散跑开。
陶也远远地看着,最高那个姑娘看着有些面熟,好像是菜市场最尾那家卖鱼档口的,8、9岁的模样,穿着一条洗得看不出颜色的沾满鱼鳞到短裤,抓起比她手还宽的草鱼,抄起刀一拍、一刮、一切,干脆利落。
模样还算水灵,可惜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爹娘没让她念书,就跟着家里看档。
她走在人群最后,还是穿着那条旧短裤,只是上面没有鱼鳞。
陶也朝小女孩笑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有个坐轮椅的穷鬼总在快收市的时候去捡便宜货。
她看着陶也点点头,应该是认出来了。然后赶紧背过身,双手在脸上擦着什么。
陶也这才发现,她好像......哭了?
手里还攥着半截油乎乎的包装袋,上面写着“虾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