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觉得恶心,只是心里发酸。
也哥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他?
黄朗替他不平。
“可以了,你慢点来。”黄朗起身退后半步,张开双臂护着陶也,生怕他会摔。
拐杖以厘米的距离往前挪,陶也双手握得发青,发梢都带着颤。
他靠腰腹的力量,甩着腿往前带。
左腿一次就甩过去了,右腿软软地晃着,脚尖在地板一下下蹭着,像是跟他作对似的,偏偏就立在那甩不过去。
陶也屡试屡败,满头大汗,他已耗尽全力,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右腿,只能无助地看向黄朗:“帮我踢一下......”
黄朗绕到身后,让陶也的脚搭在自己的脚背上,托着他瘫软冰凉的右足往前迈。
陶也用上身力量把左脚甩出去,然后黄朗在身后推他右脚。
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快十分钟,陶也才从卧室到客厅。
他看着两米开外的沙发,实在是走不过去了,整个人倒在黄朗怀里,几乎虚脱。
即便如此,陶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在连上四个月班无休息日,每天5小时睡眠,早9晚3精神高度集中的工作中保持平和,是极具挑战且耗费精力的。
在这种强度下,人类的精力已被用到极限,连吃饭、洗漱都成了负担。
更何况他还带着这一副残障的身体。
瘫软的双腿、随时失禁的下身、脊柱持续的疼痛......
黄朗想,以上任何一件放自己身上,都会彻底崩溃。
陶也穿上了从脚底至大腿的铁质支具,硬生生逼自己站起来。
瞬间,他嘴都白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痛得直打颤。
陶也却不放开手中的鼠标,年审期间母子公司十几家,大量的基础工作都压在他这边,还有几百封银行函证要年前发出。
电脑桌面上随时5张长长的“待办清单”,他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陶也点开那张在建工程的底稿。
刚才胡旺又发信息来掰扯,陶也依旧没有松口,在建工程长期挂账,他考虑以下两个风险:
一,不转入固定资产,减少折旧,减少费用,美化利润。
二,资金流出公司走在建工程科目,不走费用,第三方回流的时候走收入,同样美化利润。
在今年行情不好,他不得不着重关注。
陶也撑了撑扶手,缓解脊柱和双腿的压力,咬着牙,继续完成底稿。
黄朗看着那个背影。
刚开始认识时,陶也给黄朗的第一印象是“大帅哥”,那张脸蛋加宽肩窄腰大长腿,完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后来慢慢相处,黄朗觉得光用“漂亮”来形容陶也太浅了。
温柔不屈的灵魂更令他叹服。
他越来越爱陶也,同时,心底藏起的那点自卑也逐渐放大。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自己都配不上他。
“爱人”这个词份量太重,黄朗觉得现在的自己还不够格。
他会努力地迈开腿奔跑,即便追不上陶也,也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