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有什么反应,眼泪尽数盈在眼眶中,整个人好似忘记了呼吸,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只觉得脸上一冷,眼前的场景好像又能看清一样。
就这样站了好久,感觉双脚好似冷得失去知觉。
她无力地坐在床边,看着脚边往外冒着火花的炭火,情绪上涌,只觉得难过,眼前又看不清了。
她终于认清现实,承认这个结果。
放声大哭起来。
她弯曲身体,上半身压靠在腿上,双手抱着腿,面向地面,眼泪如流水一般“滴答滴答”地坠落。浑身颤抖,双手用力抱紧自己的双腿,眼前的画面花了又亮,明了又模糊。
云香一直躲在外面,她不敢发出声音,用手捂着唇,眼睛半眯着,整张脸已经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满脸的泪水。
谭漓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一个月。
她醒过来之后,许多人都过来看她,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起卫寒曦的事。连一直跟在谭漓身边的云香也一字不提。
接下来的半个月,谭漓一直在屋子里面练字,连屋子的门都不出。大家见她之前生病又怕她难过,虽然一直都有过来,但都被谭漓身体不适给拒绝了。
谭崇渊每天过来看她,她也是一副不愿意搭理人的模样。
比之以往的孤僻,现在有更甚的趋势。
谭漓每天胃口很差,吃得很少,每当云香劝她多吃一点的时候,她总说“嘴里没有味道,吃什么都是一样,食之无味。除了难吃就只有更难吃。”
有时云香出去拿东西之前,见谭漓还在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后面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开始的时候云香发现还会安慰她,但后面她发现,小姐总是躲着自己。
有时之前还在好好练字的谭漓,后面一瞧,便见她坐在地上,依靠着桌腿,小声哭泣,为了不让自己发现,极力忍着不发出声音。
云香见了很伤心。
她不想让谭漓有负担,之后的日子很少出现在谭漓的面前。
十二月下旬。
与往日一样,谭崇渊晚间过来,见屋里没有别人。
谭漓方才应该在写字,现在正提着笔看着纸张发呆。墨水顺着笔头滑落,滴在纸上,浸出一团黑色墨迹。那块墨迹在空白的纸上异常显眼,随着时间的推移,墨水不断滑落,那团墨迹越来越大。
她好似没有察觉一般,静静地看着纸张发呆。
抬眼一瞧,她的那双眼睛布满红血丝,眼睛周围红肿一片,不用说,也知道她做了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这样。
虽然府里已经全面封锁消息,但依云香所言,她恐怕已经猜到了。
见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谭崇渊又气又恼。抬脚走进屋里,道:“你就是没有听为父的话,非要插手此事。”他抬手指着谭漓的眼睛,“你看看,你现在把你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谭漓被这忽然冒出的声音吓得一惊,听完眼泪又冒出来,在眼眶里盘旋,一直没有流下来。她声音颤抖,倔强地看向谭崇渊道:“父亲觉得是我的错?”
谭崇渊方才也是情绪上头,忍不住想让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见她这样不肯服输地看着自己,顿感汗颜,忙转身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谭漓却没有放过他,继续道:“父亲不该怪我。要怪就怪,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太晚,不然也能阻止这场祸事。”
谭崇渊闻言额角青筋凸起,忍着情绪转身,看着谭漓倔强的脸,急道:“你是个女子,你能怎么阻止?武博远还是御史,就是因为调查此事才被人盯上,差点被冤死。你难道也想落得个和他一个下场吗?”
谭漓冷静下来,挑眉道:“那父亲在朝为官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看身边人一个一个被人冤死在自己的眼前吗?”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谭崇渊简直快要不认识眼前的人,他气道:“从安城回来你就变了一个样子,和从前没有一点相像。你若是个男子,我肯定会让你查,但你也知道……”
谭漓现在甚至觉得自己身份暴露,彻底死亡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没等谭崇渊的话说完,便打断道:“说谎。”她冷眼看着眼前的人,“父亲才不会。如果到那时,你又会说‘我不让你调查,是为了你的安全’这种屁话。你总会找到借口来阻止我。”
谭崇渊被谭漓最后的话给震惊傻了,要知道这种话她从来不会说。
以前没有说过,从安城回来之后也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