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朱昱呈在一家会员制得超市停下来买了一些非常昂贵的水果,之前陶小萄说她的妈妈找他,追着他求了几次他都没去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思来想去,还是买些水果看望一下。
陶小萄拖着个拖鞋,正在院里清理一个小水池,她本来要用收纳箱养乌龟,又因为不能给乌龟一个池塘而感觉自责,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院里废弃的小水池,看得出来以前这里的主人应该是在水池里养过金鱼的,只是后来荒废了,现在落满了枯枝落叶。
听到鸣笛声,陶小萄站起来往门边走,隔着大铁门,她看见穿着一身半休闲服的朱昱呈下了车,同样是身高腿长,朱昱呈看起来比对门的葛先生要显得更加年轻阳光,也更有亲和感。
陶小萄不怕他。
“我拉下什么东西了?”陶小萄想半天也没觉得自己丢东西了。
朱昱呈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四处看了看,问她:“我停在这个门口可以吗?”
“旁边没路了,当然可以了,没车经过,人都没看见几个。”陶小萄开了小门,让他进来,朱昱呈提着大包小包往里送,问她:“怎么不开大门?”
“大门太笨重了,开小门够用了。”陶小萄看他一袋袋水果往外拎,急忙说:“你来就来了,干嘛还买东西?”
“又不是买给你的,买给阿姨的。”他终于要把陶小萄拉下的包扯出来,但那瞬间他犹豫了,他只是把首饰盒抽出来,跟她说:“这个盒子,我在你房间整理到的。”
“啊?”陶小萄看到那陈旧的小小收纳箱,脑海里猛然蹦出自己去挑首饰时的情景,她自然想到了那条她花了半个月实习工资买的婚纱,当时她放哪儿来着?
“发什么呆?”朱昱呈说:“我帮你提进去,阿姨呢?”
陶小萄缓了缓脸色,才说:“午睡了,你小点声。”
她试探性问:“没有别的包吗?”
“没有,都整完了。”朱昱呈打量了一下这房子,就是普通的水泥平房,看得出后来装修的痕迹,不好看,但胜在墙壁上爬了一些花花草草,看起来还算有意境。
“多少钱一个月?”
“一千八。”
朱昱呈看着她:“一千八?”他疑惑:“这么便宜?”
陶小萄知道,在朱昱呈看来,一千八跟她眼中的一百八,十八差不多,于是就说:“佳佳介绍的一个熟人的房子,空置着,我住过来,顺带给他看门。”
朱昱呈显然对这个地方非常不满意,但他也没有立场说些什么,他把水果拎到客厅,看到客厅竟然连沙发都没有,只有一个简陋的桌子,几个凳子,还有一个一看就是陶小萄用的懒人沙发和一个大一些的布偶小熊。
“有点简陋,因为这里只有床和柜子,没有沙发这些家具,我们住过来也没有添置,你不然坐下凳子?”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陶小萄想了想,自家也没什么能招待的东西,只好说:“喝水吗?我前几天刚搬了一箱矿泉水回来,你要渴的话就喝这个吧!”
“不渴。”
陶小萄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走,就说:“我妈妈要好久才起来呢,而且她腿好很多了,人也有精神,你要忙得话,就去忙吧!我们约一下时间,我可以请半天假。”
朱昱呈默然很久,他目光落在桌上透明收纳盒里那只乌龟身上,收纳盒里铺满了火山石,放了一些水草,一个晒台,那只小乌龟就在晒台上,缩着脑袋睡觉。
他说:“周一上午十点半,我等你。”
“好,说定了,这回不许反悔。”
朱昱呈转头,看一向温纯的陶小萄,笑得眯眯眼,像朵阳光微风里摇曳的花。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陶小萄,他曾多么有恃无恐,认为像陶小萄这样夹在石缝中生存的小草会格外憧憬属于天空的太阳,但没想到有一天这株小草也能在贫瘠的土地中,长成大树。
走到门口,朱昱呈还是没忍住问:“你的爸爸,不给你们生活费吗?”
陶小萄愣了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就说:“我跟妈妈花不了多少钱的,我赚得够用了,而且我都这么大了,早该不用抚养费了。”
朱昱呈没再说什么,他出了门,开车离开。
陶小萄关上门回来,看到妈妈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朱昱呈给我送东西来得,我上次有东西拉下了,我们约了周一去领离婚证。”
“我知道他来了,故意没出来见他。”
陶小萄扶着妈妈回去,看到她脸色有些不好,就问:“药吃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她在凳子上坐下,看着那桌上朱昱呈买来的水果,责备她:“收这个干什么呢?你看看这个价格,就该让他拿走。”
“我要让他带回去,他也不会要的。”陶小萄随手拿了盒圣女果,一看价格两千多,她瞪大眼,以为自己看错了,最后发现确实是三位数,她震惊:“什么金子做的啊要三千多?”
开始后悔:“我就应该让他带回去,不对,我就应该不让他往外提才对。”
晚上陶小萄看着盒子里的首饰,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可笑,因为朱昱呈无心打趣她的一句话,绞尽了脑汁去买这些看起来华丽实际很便宜的首饰和头饰,那些充满了期待的日子,节衣缩食的日子,自以为梦想成真的日子,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欢喜。
果然人年轻的时候,太不成熟,太容易自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