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味的,试试看能不能喝的惯。”陈虹靠坐在办公桌的边缘把手里的一杯酒递给言谨。
言谨两眼发懵,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操作,不过她还是接过了酒杯。
一股悠长的煤焦味飘进言谨的鼻腔,她仰头喝了一口发现口里的液体出乎意料的柔润。
陈虹笑笑,盯着自己的杯子问她道:“找个靠山不好吗?如果你现在还和陈平有关系,那只要坐在办公室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案子放到你面前。”
言谨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她不明白,现在人八卦都这么直接的嘛,当人面问?
她一点也不喜欢和别人聊自己,自己的感情又或是自己的想法。世界上有几十亿人,可除了屈指可数的那几个外剩下的不过彼此都是过客,在偶然中相遇再悄无声息的分离。
大家浮皮潦草的知道一些基础信息刚好应付日常的相处就可以了,没必要好奇太多,了解太深。
陈虹转过头等待着她的答案。言谨无奈,不过她也只是不期待认同所以就不怎么喜欢解释但并不是有什么隐秘的心思想要藏匿。
见对方坚持,言谨又喝了一口手里的酒,开口道:“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你人生,不吓人吗?拯救和毁灭只是同一种力量的两面,把自己的人生建造在别人的藤蔓上那不是我想要的选择。”
“你不相信陈平?”陈虹
“这和陈平是个怎么样的人没有关系,时间流逝带来的变化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更重要的是我把自己放在这段感情的前面,人都是要自己找到自己的路的,他有他的,我有我的。”
“如果陈平只是我的一个贵人,那我可以把他的“帮助”放在称上看看自己能不能还得起。但是,但是我对他…”言谨低头停顿,叹了口气把话说完,“我爱他。”
杯子里的冰块融化了尖锐的棱角变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球体。陈虹望着倒映在其中的自己的眼睛,想起了以前。
那时候周围所有人都把她看做是好妻子、好母亲的预备役,他们都默认自己或早或晚都会进入婚姻生活,把孩子、丈夫、家庭当做人生的重心。
他们从来没有把她当做竞争对手,哪怕她同样的学业出色成绩优秀。其中包括那些喜欢她的人,他们喜欢也只是自己眼中的她而已。
几十年过去到了今天,她依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让别人也知道了她在做什么。家庭、婚姻,她并不拒绝,可那些终究都只都是她在自我道路上行进中做出的自由选择而已。
陈虹迷迷蒙蒙看到了路的尽头,休息的时候往回望,她知道这一路并不轻松。
“你知道你会遇到什么吗?”
“二三十岁的女人在社会中,不管是职场、生意场或者其他专业领域,绝大多数都是陪衬、点缀,那些男人第一眼注意到的永远是你的相貌和身材。”
“等到了三十多岁四十岁,如果你还是孤身一人继续活跃在竞争关系中,那他们背后对你的评语就统一变成了寂寞空虚的老女人。”
“然后再过几年,等你过了更年期,那些审视的目光才会转变,他们终于开始正视你,把你看做是敌人、对手或者朋友。那个时候男人和女人的性别差异重新回到幼童时期,人在社会中完全以财富、权势、地位的形式存在。”
“你~”陈虹的声音停在了句号之后的开头,像是话已经说完了但情绪没能及时止步。
言谨抬头看她,她没想到陈虹会和她这样一个陌生的小喽啰说这么多。看着陈虹无框眼镜背后的眼神,言谨发现虽然她眉眼秀丽但眼睛里含着的却不是柔美的江南春水。她的眼神冷静,坚毅。
言谨灵光一闪想到些什么,突然开口问道:“李森,您和李森,李总,什么关系?”
对言谨的问题陈虹有些出乎意料一时没能做出反应,沉默几秒后,她语气淡淡的回答:“大学同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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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谨离开了,两手空空的走出了陈虹的办公室,她什么业务都没有拿到。
早在半年之前陈虹就有计划对公司的专利进行统一管理,只是其他事情太多这件事的优先级就被挪到了后面。但是这段时间也已经接触了几家代理机构,现在意向都谈的差不多了。
所以即使陈虹认可言谨的专业能力包括她说的性价比,但在各种因素的综合考虑下她任然选择坚持自己最初的决定。
预料之中的结果,可当言谨站在马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一股巨大的无力感还是让她的脊背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