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又落下,落在屋子里的光影从头到尾抚过她的全身。直到日幕低垂,她才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除了刚开始带来的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之外,言谨决定其他的都不管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就自私一点把这些琐碎的难题都留给陈平,让他去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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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从机场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尽管手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他还是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回了家。
今天从早上到现在言谨一直都没有回消息。
推开门,屋子是黑的,他打开客厅的灯。
突然的亮光惊醒了趴在料理台上的言谨,她旁边放着瓶打开的红酒,只剩下了一小半。
“你回来了啊?”言谨揉着眼睛迷蒙的看着陈平问道。
“嗯,怎么没在卧室睡?”陈平站在玄关换鞋,余光看见放在墙壁角落的行李箱。
……
“你吃过饭了吗?”言谨没有回答,眼睛跟随着他的动作继续问道。
“嗯,上飞机前和公司里的人一起吃的。”陈平压下所有情绪平和的回答。
他走到近前,把酒杯从言谨的手边挪开,摸着她的头发温声说道:“去房间睡吧,嗯~”
言谨侧头蹭了蹭他的掌心,再抬起头时眼里一片清明。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吃饭遇到律所领导的事吗?”言谨边说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陈平沉默,没有回答。
可言谨看着他的眼睛,丝毫不退。
“嗯,记得。”陈平
“他旁边的人是姓赵?”言谨
“嗯,赵承拓,一家材料研发公司的老板。”陈平
“怎么样?”言谨没头没尾的问。
“不错。”陈平明白她的问题,没办法装傻。
“你们谈到什么阶段了?”言谨
“上周出了协议书,王犇在和对方敲细节。”陈平
“是嘛,挺好。”
“一个合适的项目,自然不应该放过。”言谨在心里想道。
他们之间从来不回避彼此的工作,只是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有很多其他的话要说,其他的事要做,所以对对方的工作细节并不是很熟悉。
“我们主任今天和我说赵总公司法务代理的案子要带我一起做。”言谨
陈平再次沉默...
“我已经收拾了东西,一会儿就搬走。”言谨
陈平问不出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原因。
他预想过这样的场景,但并没有料到它会真的发生。
看着言谨平静的面容和因为过度用力露出青筋的手,他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一种撕裂的疼痛。
“应该开心吗?开心她的爱如此赤诚。”
不,陈平开心不起来。
真正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理性和冷静这么难,大脑下意识的情绪反馈就是拒绝,拒绝她的离开。
他想安抚她,许诺她,说他们可以永远像现在一样,未来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这样想法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成型就消散了。那是假的,是谎言。
没有人能固定未来,让它等着人们从容的走过去。那些轻易就做出的承诺不是不自量力,就是没有过心。
他们之间的路言谨早在开始的地方就看见了尽头,她总是这样,一眼就看到人的心脏,然后以近乎残忍的冷静静静地审视、等待。对别人对自己她都是这样。
在短暂的瞬间,他甚至有些恨她,恨她的锋利,恨她的爱。
可片刻之后,他就又被她决绝的勇气折服。抛却近在眼前的幸福,独自走向一条未知的道路,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挑战。
想到她将要面对的苦难,陈平的心头涌上了无尽的怜惜。“选择一条容易的路,不好吗?”他最后尝试的问道。
“我选的就是对我有利的。”言谨微笑回答。
至此,两人之间已经再无其他可说。
他们沉默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过了多久。
“最后可以请你帮个忙吗?”言谨
“你说。”陈平
“告诉那个赵总,我们分开了。”言谨
“好。”陈平凝滞,然后问,“还有其他的吗?”
言谨摇头,“没有了,他知道就可以了。”
“好。”陈平
-
言谨坐在上车,她没有转头看向窗外而是直直的盯着前面的路。
她清楚感觉到自己和陈平的远离,身体的某一部分在被一点点的缓慢撕扯,车越开越远直到完全断裂。
一瞬的剧烈疼痛之后是风吹到伤口上引起的漫长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