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许久,月洵走起路来并不是非常利索,身体中的热意一股股往上涌,他的双目猩红,一瘸一拐地直接跑出了屋子。
呼啸的寒风一下子将他包裹住,在某种程度上让他的身体轻松了一些,但也仅仅是片刻又重新热了起来,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尽可能往前跑。
但蛊虫怎么可能会愿意呢,月洵不知道的是,他与黎影会突然变成这样,也正是因为情蛊中的母蛊感受到了宿主汹涌的爱意,再加上原本第二天就又是情蛊发作的时间了,两相叠加产生的反应影响到了距离特别近的子蛊。
蛊虫在他的心口不停翻涌,剧烈的疼痛一遍又一边警告他,让他立刻回去,可他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依旧不停往前跑,没有什么能让他屈服。
月洵的脑子里又是一片混乱,无数记忆相互碰撞,但想的最多的还是黎影,有这个人油盐不进冷酷无情地在他与谢嫣然之间选择了放弃他;有他顶着一身伤回到将军府向他解释自己的身份,可最后这人什么也没信,反而将他当成了敌人派来的奸细,把他关押到地牢之中用酷刑折磨了许久;还有在终于确定他身份之后看见他的满身伤痕眼中流露出的愧疚与心疼。
月洵懵懂地想,你有什么好心疼的呢?会变成这样归根结底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他与黎影之间的恩怨永远都不可能和解。
“滚!都滚!都给我滚!我不爱他我不爱!无论你怎样给我灌输这些东西我都不可能会爱他!”
他一直在踉踉跄跄地往前奔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走的究竟是什么方向。
月洵其实还有一份理智,知道夜晚的山林之中非常危险,可他没有办法,他宁愿与柴狼虎豹周旋也不愿意回去继续面对黎影。
他这辈子很少对什么事情产生后悔的感觉,但如今又一次,他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多管闲事没有救黎影,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灵魂似乎都已经不在身体里了,他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周围的情况。
“阿洵!”
月洵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理智回笼了一瞬间,但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包裹住,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叫他。
姜郃在得知月洵出事的消息之后就立刻让影恪顶替他的身份,自己马不停蹄赶到这里。
他用了点特殊的手段,不到一天时间就来到了他失踪地的附近,一线天的下面太大了,他光是赶路所用的那点力量就足够引起天道的注意,即使再着急他也没办法,只能一点点慢慢找。
还好,还好还是让他找到了。
天色早就黑了下来,白天的天气还很晴朗,眼下却不知为何突然风云大作,暗雷汹涌。
姜郃用自己的披风将月洵完全包裹住,抱着迅速离开了原地,下一秒,一道手腕粗的天雷就顺着他们附近的某一棵苍天大树直直劈下,将那棵树直接劈成了焦炭,若不是姜郃反应快,他们两人离得这么近,绝对会被波及。
待到来到了某处比较空旷的地方之后姜郃这才停下抬头望着天空。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道,之后便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办法,即使是这个世界的意识天道也必须遵循最初的法则,他们没有做出有违法则的之事,能劈出一道天雷已经是极限,甚至它自己也会受到反噬。
虽然不知道月洵刚刚又做了什么能把天道逼到如此恼羞成怒的地步,可看见它不好了,姜郃的心情就好了。
“这就受不了了?没事,黎影一定会死,你也一定会消亡,而且我们还不用担心会被因果牵连,毕竟是你先动手的,不是吗?”
一道明亮如昼的闪电划过天际,似乎是在表达它的愤怒,姜郃不为所动,他再也没有多看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只是抱着月洵迅速离开这里。
若是没有它从中作梗,若是它没有觊觎月洵身上带着的气运,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而这些其实也从侧面证明了德不配位的气运之子哪怕有天道在背后保驾护航也终究走不长远。
天道奈何不了他们两个,只能按戳戳搞点别的事情给他们两个找麻烦,姜郃带月洵刚走出去没多久就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月洵浑身滚烫,姜郃还以为他是在发热,所以下雨之后只能暂时先找了个山洞避雨,以免加重他的病情。
他将自己的外袍也脱下来垫在地上,试图用这种方法让月洵躺着舒服一些,自己则是准备在山洞的附近转了一圈,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没有被淋湿的木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