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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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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隔着茶炉对坐,他拢上滚烫的茶盅,又朝阿离问道:“你为何会认为是我害了你的家人?”

少女的手掌紧紧按在红漆案几上,颤动的双眼变得通红:“在官盐船上,我偷听到盐铁使与亲卫的对话,他们提起威王要与你交锋,提到你身中剧毒,不足为惧,那亲卫并不知晓此事,追问之下,我听到盐铁使说我父亲已经被杀,母亲和弟弟也同时失踪,八成是被你株连泄愤,尸骨无存……只是你为守虚名,隐瞒了下来。”

“盐铁使认为是我所为……”江风之微微思忖着,眉心紧蹙,“他们可有谈及威王与此事的关联?”

阿离平复着胸口激荡的血潮,缓缓地道:“盐铁使说……他也曾问过威王,我父亲为何会对你下毒,威王说他并不知晓,兴许,是你与我父亲结了什么仇怨……”

凌月抚着少女的脊背为她顺气,目色真诚地对她摇了摇头,阿离撞在那道目光里,眼神轻轻闪烁。

“盐铁使远在扬州,这样重大的事情,威王未必会坦诚告诉他。”江风之轻叹一声,“岁初我从昏迷醒来之后,崔翊回报,你的父亲已经在居处被害,其他家人也离奇失踪,唯一查到的两条线索,其一,是你父亲曾在下毒前去过凤临城的兰香楼,见了花魁步烟罗,据步烟罗所述,她被你父亲袖中香迷晕,倒下时模糊听见了威王心腹党羽的声音,但她醒来之后,你父亲已经离开,也无其他花娘见到有人来过那方阁间,证据不足,无法指认幕后黑手。”

“其二,是你父亲在去过兰香楼后,请求我府上探子为他流离在外的女儿寄过一封家书,探子验过,确是家书无疑,也未能回忆起异常之处,事发之后,我亦派人去收信之地寻找你的踪迹,却未有所获。”

“那封信……”阿离怔怔听完,起身走出几步,背对着他们扯开衣襟,以银针割破丝线,取出缝在口袋内侧的书信,慢慢展开皱巴巴的纸张,苦涩道,“父亲从来不喜我以女子之身学医,耻于对人提起我,三年前他入珏王府前,我自恃天分极高,不愿在家受缚,执意要去外面游历行医,亲眼看遍医书所载的奇花异草,父亲勃然大怒,说我若是出了家门,便当我是死了,不再认我这个女儿……”她转过身,惨然一笑,“可我还是走了。”

凌月有些不忍,不由道:“三年前,你才……”

阿离苦涩地勾了勾嘴角:“其实我已经十六岁了。”

屋内的三人闻言,皆面露诧异之色,凌月不敢置信地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少女身量不算很高,面容青涩稚嫩,怎么看也只有十一二岁。

阿离却未直接解释,而是继续娓娓说道:“我一路走走停停,去了很多偏僻之地,寻访隐世名医,见识了很多草药毒药,也救过许多贫苦的人,我想着要闯出一番名堂,再回去狠狠打父亲的脸,所以年初我刚救了一个绝症病人后,忍不住写信给父亲炫耀,还扬言要医尽天下不治之症,让他为自己的偏见羞愧忏悔……没过多久,我便收到了他这一封回信,信上依旧没有一句夸赞,反而决绝地让我别再给他写信,也别再回来。”

“我气得差点把信撕了……最后还是没狠下心,只是离开了那里,让他再也找不到我。”

“我怀着满腔愤懑去了闽越一带,潜心研究医书所载的奇珍异草,奇毒怪病,大半年后才出了深山,去了山下行医,却无意中听说乡里有女孩失踪,无人敢查。我不甘心,借着行医一路调查到了吴越,正好在山乡里撞见一伙官差用竹筒射出的银针强拐女童,他们人多势众,我便没有贸然行动,但我勘察了现场掉落的银针,发现银针所涂的麻药很是罕见,是闽越一带的一种迷草,名为‘浮仙子’,入体之后会让人四肢麻软,无力抵抗旁人的侵袭……”

江风之听到此处,心中泛起阵阵余悸与怒意,因为这种罕见的麻药,凌月与那些孩子深陷险境,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那种后果,实在是无法可想。他双掌交覆,压抑着微微颤抖的指节。

阿离面上亦浮现痛苦之色,紧紧咬着牙关:“为了找到幕后之人,我服用了少许回春草,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年幼,更贴近他们的目标……又事先服用了浮仙子的解药,做了万全的准备,以自己为诱饵,被他们带回了位于扬州的官盐船上,那里有很多被拐的女孩,我本想伺机逃跑报官,却又暗中听到盐铁使谈及威王与你们的这次较量,那时我才知道,父亲寄给我的,竟是一封绝笔书,他不是厌恶我,而是为了保护我,才对我这样残忍……”

她捏着那封皱巴巴的信纸,泪珠不住滚落,低低地啜泣起来。凌月听得心碎,轻步走上前来,将女孩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抬手覆在她的脑后。

温暖的怀抱让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汹涌的情绪,痛声哭了出来。

江风之不忍地垂下眸光,唇边溢出一道沉重的叹息。

过了良久,阿离才从怀抱中探起了头,吸了吸鼻子,嗫嚅道:“对不起,凌姐姐,我……”

凌月擦着她的眼泪,宽慰地笑笑:“阿离很勇敢,很善良,我看得出来,所以我知道,你不会真的伤害我,我现在舌尖都不怎么疼了呢。”

阿离咬了咬唇,忍住动容的泪水:“凌姐姐,你真是个好人,又那般刚烈不屈,阿离也是从昨夜便看出来了,所以很敬佩姐姐,也确实舍不得真的伤你。”

“其实药膏里并没有毒,只是加了些会使它变色发热的花汁,方才那般试探,不过是为了更快地问清真相,又不会真的伤及无辜。”她转身朝向神色稍霁的江风之,目光中有着超越年纪的冷静与成熟。

“我真正的筹码,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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