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门上写着数字7。
门是一个很有趣的东西,它分割了空间与空间,也分割了安全与危险。门这边是我小而安全的心灵空间,门外面是没有尽头的,未知的黑暗,那里影影绰绰树立着数十扇门。
我脚步轻快的穿梭在门与门之间,这里不像实验室那样么狭窄,我想去哪就去哪。
这里的门,有些很难推开,但有些却很轻易。
其中几扇已经打开,它们被我恶作剧般画着红色的花,表示我曾经悄悄拜访过。
我越过一扇半掩着的门。门内流出一滩血,里面曾经被我弄得一片狼藉。我很惭愧,这不是一个礼貌的客人该做的事情。
第一次拜访时,我有点失控了。
现在...我假装没有看到,无视了它,好像这样就能忘记我曾经的无礼之举。
我一直想进爸爸的门,但这扇门似乎很严实。
我推不开。
我也想进小狗彼得的门,但是他的门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这些门,都是被我的痛苦链接在这里,每一扇门的后面,都是令我痛苦的人。
我说了,不高兴的事情那么多,得学会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他们让我痛苦,我则回复一点恶作剧,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
现在,我找到了新出现的门。
我是一个非常,非常有礼貌的小孩,进去前会轻轻敲门作为到来的告知。
“Knock,knock,knock~”
也不期待有人主动开门,我拧着门把手,推开门,进入他的心灵空间。
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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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醒的很早,困扰我很久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
空气变得格外清爽。
就连不喜欢的青菜也变得顺眼了一点,让我也能勉强去品尝一二。
当我来到彩虹室时,大家还没有来。
我拿了一盒彩色铅笔,开始心情愉快的画画。
我感觉到了。
那令人喜悦的,未知的,类似于命运般的灵感再次降临了。
它是如此汹涌澎湃的向我袭来,让我产生了想要创作的激情。
我在白纸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向日葵,但和《星夜》的红色向日葵不同,它长着紫色的花瓣,中间的花盘被我用蓝色铅笔画成扭动的,波动线交叉的格子。
我正思考着,该选择什么颜色,从哪个格子开始我的填色之旅,我的小狗彼得出现了。
“早上好,007。”
好久不见的他站在我身后,双手自然的下垂,交叠握于身前,轻声询问我,“这次又在画什么呢?”
“深海。”我说。
我没有抬头,目光继续专注在新画作上,创作的激情总是很短暂,我要迅速一点抓住它。
彼得弯下腰,仔细看着我的画,然后询问道:“是这张画的名字?”
我愉快的点点头。
虽然还没有画完,但我已经想好了它的名字。
它叫《深海》。
这是我的梦给我的灵感。
彼得坐下来,他的兴致看起来很高,看着我的蓝眼睛一眨一眨的,“其他画也有名字吗?”
他的问题总是一如既往的多,但我的心情很好,并不介意他的打断,反正他经常打断我的创作激情。
我开始给他介绍我的画,还有我给它们取的名字。
我画了很多向日葵,但它们各有各的不同。
有几张是最重要的。
其中就有我和彼得合作过的,被我称为新画派开山之作的《星夜》。
我告诉他,它被命名为《星夜》。
彼得指着白纸上红色向日葵的花盘,“我记得,是绿色和蓝色的眼睛?”
我点点头,“是的。”
“这和星星有关系吗?”
“这是意识流克苏鲁降临画派的风格。”我深沉的说。
“什么?”
“你真的见过星星吗?”
彼得捏着我的画作看起来很困扰。
我当然没看过,但我可以想象。
虽然它看起来是儿童简笔画显得有点幼稚,但意识流是很主观的东西。
没关系,我会帮助他理解的。
“它一闪一闪的,不是在眨眼睛吗?”我解释道。
“你要加入我的画派吗?”我问他。
意识流克苏鲁降临画派目前是一片等待开拓的艺术荒漠,急等有志者的加入。
他笑了一下,并没有说是否答应,“听起来很有意思。”
“你可以选一种颜色。”
我再次分享了创作权,邀请彼得一起创作《深海》,说不定这次彼得也可以让我摸摸他那柔软的头发。
随后他选了黄色铅笔。
我哽了一下,他的选择总是卡在我欲言又止的边缘。
黄配紫......
今天彼得的审美依旧稳定的可怕。
“这次又是什么规律呢?”他问。
我随机指了一个格子,“从这里开始,来回横着涂。”
于是我们就着画纸,从那个幸运的格子开始,每隔一个白格子,用手中的铅笔涂颜色。
我决定依旧选择蓝色作为开始。
他往上横着填格子。
我往下横着填格子。
......
彼得依旧涂得比我快。
等到属于我的下半部分涂完,我调转了画纸方向,示意他继续时,彼得突然出声:
“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我抬起头看向他。
彼得看着纸上的红色向日葵。
他的面容平静,冰蓝色的眼睛温柔注视着我,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向日葵是太阳花,代表光明,你做了什么好事吗?”
我对彼得露出一点点的微笑,并没有说话。
低下头继续我的创作,认认真真的涂那些波浪形状的蓝格子。
我确实有做了点什么,但…没必要让彼得知道。
他是个好人。
他的门不在我的深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