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洁白的动物躺在地上哀鸣着,全身上下纯白无暇的皮毛闪闪发光,幽深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是一匹伤得很重的独角兽。
安流云放缓脚步,平复着因长时间快速奔跑导致的气喘,一点点地靠近它,试探着将手放在它白得像珍珠的鬃毛上。
独角兽哀哀地低声叫起来,顺从地让她把白鲜香精倒在被割破的脖颈上,在升起的幽幽绿烟中,她看见了一个戴兜帽的身影。
那足以裹住全身的黑袍子边缘沾上了银色的血迹,袖口有一圈格外明显的银边。
安流云握着魔杖,站在独角兽身前作出守卫的姿态。
她和那个戴兜帽的身影无声的对峙着,连小蛇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凝重地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取独角兽的血,你没必要亲手杀死它。”安流云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因内心的巨大震动而扭曲。
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轻笑一声,“我不记得我是这么教你的。”
她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神色不明的脸。
在看清桑格林·布劳德的面容时,安流云感觉有一股可怕的冷气从空气中窜进她的肺腑,将心脏也一同冻结了。
如此年轻的布劳德教授,仅凭强大的实力就能够驾驭霍格沃茨被施以诅咒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职位还安然无恙,她的实力从何而来呢?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吗?
当然是因为她拥有比普通巫师更强大的身躯和力量——她就是霍格沃茨里那位一直安分守己的吸血鬼。
从某一时刻起,安流云发现了这个秘密,对方似乎也没有认真隐瞒,不论是不分白昼黑夜都严实地拉着窗帘的办公室,还是没有一处镜子陈设的起居室,无不展露出她的与众不同。
那块双面镜既是试探也是交换——她大胆的试探,换来了对方的纵容。
她们心照不宣的对此保持沉默。
所以现在安流云尝到了被背叛的滋味,即使这只是一段她自以为是的关系。
安流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她总是习惯于将愤怒一类的情绪强行压下去,通过窒息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早该想到的,吸血鬼获取力量的基本渠道就是吸食神奇生物的鲜血。
“……为什么要这么做?”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就像在向对方讨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继续对她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能够继续装聋作哑相信她的理由。
桑格林·布劳德平静地注视着安流云,终于撕开了温和包容的假面,声音却依旧轻柔,“你不会明白的。”
不等安流云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就将自己的魔杖举到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决斗礼——就像几天之前陪安流云对练那样。
“向我行礼,安,我记得我教过你这个。”被她施以礼节的对象沉默地盯着她,如桑格林·布劳德所料,这个颇具风度和原则的决斗对象安静地等待她的动作,毫无偷袭取巧的打算。
“粉身碎骨!”一道耀眼的光柱甩到安流云面前,她就地一滚,那道魔咒恰好沿着她身体边缘掠过。
布劳德不给她反击的机会,一个又一个魔咒挟着强风向她面门扑来,对方或高或低的念咒声和狂风骤雨一样密集的魔咒让她喘不上气来——这才给她一种深刻真实的危机感。
“你快反击啊!她是真的想杀了你……”已经有几道攻击性魔咒蹭破了她的胳膊,小蛇聒噪的声音影响着她的判断,安流云将它塞进戒指里,至少保证魔咒的余波不会波及到它。
或许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或许是顾及着一点所剩无几的师生情分,布劳德给了她一点喘息的时间,“我是怎么教导你的?全忘了吗?”
安流云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布劳德,“我最后问一遍,为什么?”
她的声音染上一点微不可察的哀求,好像只要对方愿意解释她就愿意相信。
她试图用困惑、迷茫和妥协打动她。
布劳德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安流云自己也想笑,从她在城堡里找不到一个帮手的时候起,她就对“布劳德教授在禁林遇到了致命危险”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但是她依旧执着地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布劳德教授是个值得交付信任的人——最重要的是,布劳德教授没理由伤害她。
所以,哪怕这件事充满疑点,安流云还是来了。
“拿起你的魔杖,不要像个软弱的麻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