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如今她才真正理解。
“砰”地关门声,让纪友之回归到现实。
他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自脚底而来的麻木得到释放,而那蚂蚁挠痒般令人难受的感觉再次重现,心底的绞痛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寒颤,让纪友之陷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渊。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撕碎了,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他光着脚走在冰雪地里,每走一步都冻得他一颤,他努力寻找光和热,可只有越来越大的风声在他耳边哀鸣。后来的风很大,似乎吹得远处的树上着了火,火光连成一片一片的,仿佛在召唤他过去。
“友之,友之……”
谁在叫他?
“烧了两天了,针水也打了两天,他怎么还这样?”
是谁的声音?
树上的火光消失了,前方有一束光透过去,耳畔的风声也变成了人声。
纪友之迷糊地睁开眼睛,他扭着近乎僵硬的脖颈,映入眼帘的并非雕花木窗,而是坠着欧式玻璃吊灯的白色天花板。还在疑惑身在何处的纪友之,偏头就看见翘着二郎腿冲瞌睡的龚仁,他起了波澜的心也平静下来。他试图挪动麻木的双腿,但腿好像不听使唤似的,完全动弹不。得。他又尝试弯曲双手,在意念的驱使下,他明显更用力了些。
“嘶~额啊~”纪友之不小心扯到针水,疼得他龇牙咧嘴。
在他舒展眉头之前,一张惊恐的脸已经到了他跟前。
“炮仗,你终于醒了?!”龚仁从椅子上弹起来,飞奔到床前,又惊又喜。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烧了两天,昏迷不醒,要是再不醒,我只能到纪家负荆请罪了。”龚仁双手合十,他一向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尔尔,他只怕纪大爷把他抽筋剥皮,毕竟是他跟纪友之里应外合,骗了纪家人出来的,要是纪友之没有平安无事的回去,惨的人就是他了。
“喝水吗?饿不饿?要不我去叫医生吧!”龚仁焦急而兴奋,在床前来回踱步。
他正要奔下楼叫医生,耳边就传来纪友之苍白嘶哑的声音:“要……水……”
龚仁三两步倒了杯水,轻手轻脚地扶纪友之坐起来喝了几口。
“炮仗,好些了吗?”龚仁问道。
纪友之点了点头,嘴角挤出一丝浅笑。
眼见纪友之清醒舒坦些,龚仁才试探地开口道:“炮仗,那天……年若青要来,我并不知情……”说罢瞥了一眼纪友之,见他神色未变,才继续开口道:“你说这世界小不小,她俩竟然是认识的,兜兜转转还是绕在一处了……那晚我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听童无虑说她已经先回城了,而你昏迷不醒到今天。医生说你积郁已久,再加上急火攻心,外感风寒,本来就没痊愈,现在病得更严重了。你要是有什么难受的事,就跟兄弟说说,不要一个人整天郁闷。”
纪友之闭着眼睛点点头。
见纪友之不反驳,龚仁更加大着胆子问道:“炮仗,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想和她再续前缘?”
纪友之睁开眼睛,沮丧地看着龚仁道:“八哥,她拒绝我了,是我一厢情愿。”
“哎,造孽啊造孽。”龚仁转了个圈,从包里掏出火柴,刚想点烟,想到纪友之还病着,又塞了回去。
“你俩那天都喝得很醉,也许是你会错意了?要不改天我再找童无虑组个局,你们当面好好聊聊?”龚仁手插在裤兜里,望着纪友之道。
纪友之摇了摇头,眼睛里有些灰暗。半晌龚仁才听见他开口道:“八哥,不怕你笑话。曾经我也想忘了她,想了几千种办法,用酒精麻痹自己,也尝试结交新的女孩,但我做不到,梦里梦外都是她的音容笑貌。你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