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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番外七(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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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小暖炉》(10)

“哈??!”

特拉法尔加·罗宕机几秒,附带着震惊和百口莫辩的神色:“你在说什么啊?!我哪儿有——”

——天,初恋!这什么狗血离谱的展开。

“你得说清楚,你是听谁胡说八道的?”罗的表情很像那种,在XX场所被妻子抓包,所有的客观情况都指向了浪荡随便,但因为真没干什么事所以急着辩解的可怜丈夫,“难道你现在都还在怀疑我并不只爱着你一个人吗?”

——真有意思。自证清白的难事竟然风水轮流转一般,今天发生在他身上了。

“我现在知道你没有。”看着对方眉头都拧成结了,她赶紧安抚一下,“而且你放心,我并没有因为这个误会有什么其他的负面想法。二十六年虽然难熬,但不包括这个因素。”

“可你到底是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的?“太过分了,居然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

“别担心,这只是个小小的误会。而且我并没有因为这个寻死觅活心如刀绞之类的,别这么紧张,罗。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如果真怀疑出g或者通j我压根不会伤心,而是头也不回的就走。”她结束躺在床上翻滚的姿势,坐起来,“虽然我之前一直喊累,但那是另一码事,我并没有哪时哪刻因为爱而感到疲惫,倒不如说爱才是支撑我在那么糟糕的状态下撑下来的关键因素。”

布兰缇挪了挪屁股,而后往床头靠,单手准备去拿身边的枕头。不过罗却先拿了过来,而后为她塞进腰后,方便她舒服地靠着。

“罗,你对最后的那段时光,还有多少的印象?”她牵着他的手。然后他顺着她的意愿,往床边坐。

距离是那样神奇的东西,就像现在这样稍微坐近,还不必紧贴胸膛,就能感觉安心与信任。

时钟似被温情催使,往回拨动,昏黄的历史模模糊糊地,像锈蚀了的,沉船肚子里的宝藏,在记忆之海中被打捞。

最后的时光……他其实记不太清什么细节,影影绰绰地从画面中分辨出来的,不过就是家里的壁炉,温和的灯光,一如既往很融洽轻松的氛围。干净又细软的床褥,躺在上面温暖得像奶糖化在热可可中。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和愤懑,安静平和的心一直像驶入港湾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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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毫无疑问,他一直都在被特别精细地贴身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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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她甚至会在他盯着诗集看太久的时候提醒他要做眼保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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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保健操?我的天,亲爱的。”罗被她搞得有点无语,甚至连脱口而出文学作品里热情腻歪的称呼都没注意:“你和一个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完这周的老头谈视力衰退的问题是不是有点没必要?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不至于血检报告都看不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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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懒得做我可以帮你啊。”她捧着一杯热茶,温暖自己的手指,“而且说不定明天上午突然来了个技术革新,一颗万能药就能延长100年生命呢对不对,还是要未雨绸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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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那种革新,你得担心要打仗了。你该未雨绸缪的是屯点粮食和枪支。”他虽然老去,头脑却十分清醒,“这种万能药可没有不抢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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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热热的手指给他按着眼眶,非要被这么多此一举地照料,他也只能闭上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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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缇太细心了,她本人的体温在冬天一般偏低,为了达到和热敷差不多的按揉效果,和他聊天的时候通常都捧着一杯热饮。不一定都是用来喝的,多数情况只是为了暖一暖手指——为了防止肌肉萎缩或者肢体麻木,她还通常要给他按腿,即便特拉法尔加医生三番五次说没必要,但她还是坚持。甚至有时候会蛮不讲理地搬出“那你就当我只是想摸摸你的大长腿揩油”这样的离奇借口逼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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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无论多少次看,你的这个骨相还真是无敌的优越啊。”她有时候会在按摩的中途发出感叹。

“然后呢?你想说你对我的爱完全出于长相这样肤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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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我们相爱本质上是因为,你是个喜欢好人的好人,而我也恰好是个喜欢好人的好人——关键点在于我们俩都是好人。这点居然没达成共识?”

??

“那你还扯什么骨相优越。”

“好人很帅气这不是更完美了吗?”然后她会亲吻他。或者去玩他的发丝,夸两句银白色的头发也很漂亮。

——再然后他就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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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垂暮的人,一个临终时刻接近失能的人,保持体面和平静是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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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干净舒适和温暖,即便功能会走向完全丧失,也不会变得脏污浊臭。心境和尊严被温柔坚定地支撑和承托。

仿佛他完全没有在卧床,而是一直在温暖惬意,又没有风的海滩享受日光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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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更明白这样的终末会是多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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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祥和在旅途尽头其实一直都是稀缺品,只不过热血和梦想从未将它明白阐述。正如同大多数童话定格在了王子和公主在一起,而没有描绘可能温存依偎,也可能如同仇敌,或许幸福美满,又或许鸡飞狗跳的中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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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啊。”有的时候她会说,“没想到七八十岁了还会感觉爱人是一件很快乐又满足的事情。”

“嗯哼。”特拉法尔加医生微笑回应:“你这到底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呢?什么叫做‘没想到’?征服了伟大航路的爱在你的眼里竟然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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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凝视着她,眯着眼勾起嘴角的神色仍然是个什么都不怕的船长:“还是说我曾经做过什么令你产生疑虑的事情吗?要真是如此的话建议你抓紧时间,这时候挫骨削皮或者一刀一刀给我凌迟了还是会痛的,真到了死了之后尸体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可就没有解气的渠道了。”

“不……你脑袋里面为什么装着这么血腥的提案?”布兰缇给扩香木加精油,“我没说不信任爱情啊,只不过从‘海洋派’到‘陆地派’的转型我没想过这么顺利。这毕竟是完全不同的路子嘛。”

“可是作为内核的爱又没有分别,你指的路子不同是?”

“海洋的考验是生死一线,爱欲在尖刀的胁迫下热烈地进行危险的抉择。勇敢和坚定才能保全爱不再惊涛骇浪、威逼利诱中倾覆。甚至需要时刻做好下一秒就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布兰缇试图在脑海里翻捡一些合适的比喻:“而陆地的审判是高息信贷和延后结算,爱欲会在纸醉金迷的诱惑中横死,亦或是在鸡毛蒜皮的生计中煎熬炖煮。人们会像被钝刀子割肉那样,一片一片剜掉鲜活的情感,然后被现实与算计活生生地抽干水分,变成没有灵魂的干尸。”

她能感觉到她的先生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点,跳跃烛火一般的光芒。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打算出书呢?”

“啊?”

她这个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逗笑了他,然后他移动目光,看着远处被小暖炉温着的红茶:“你看……‘爱欲会在纸醉金迷的诱惑中横死’,多好的句子。”然后笑着看她,“你看我刚认识你的时候,都不觉得你有发展成哲学家的潜质。我的妻子脑袋里都是流动着的灵感,时不时地就令人感到惊喜。”

“你这样说让我觉得有点害臊。”

“但不过哲学通常也不是能快速变现的学科,文学也一样。”老旧的赚钱能力嘲讽再次浮出水面:“你擅长的东西总也不能带你发家致富。”

“喂。”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和高收入的职业绑定生活吧。不然你哪辈子都穷困潦倒。空想家就该有个任劳任怨的土壤来滋养,才能开出漂亮的花儿。”恶劣的船长笑得放肆。

“呵。比如医生吗?”

“最好是外科医生,赚的多点。实在不行海盗也不是不可以,有金银珠宝可以肆意挥霍——当然如果能合二为一或许是最优选。”

“那找个金融家是不是更快更合法?”

“噢?”他摘下老花镜,稍微放松一下自己被眼镜压着的鼻梁,“你觉得我现在开始学这个来得及吗?”

“来不及吧。这玩意再怎么水也不能三两天速通。”

“那就对了,死了这条心吧。”他很满足地把眼镜收入盒子,心情好极了。

看着罗的眼神坠入遥远的海,却迟迟没给出什么回应。她明白其实他已经记不起那么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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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啊。人在弥留之际的时候,可能大脑已经快宕机了。看到的东西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布兰缇说到这里,怀念旧事而带来的神色半是温柔半是苦涩,“在最后的时候,你与所有人告别。我吻着你的手,就在你的身边,倾听你最后的心愿和话语。然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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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是暖黄的灯,垂泪的人们默不作声。其实和他差不多年岁的人也走了七七八八,比如前两年,他还曾为佩金的墓地送过花儿。贝波并非人类,毛皮族是动物衍生的人类形态,寿命较人类的平均值来说更低……总之在场的旧人并不太多。现场告别的更多是家里人,还有卢卡斯这样的青年——哦不,那时候也是中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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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了自己那刚被她捧起又亲吻的手——其实也没多大的力气,开口的声音轻得像积雪在融化:“你还是那么漂亮……像精灵一样。”

“多想给你棕色的头发,系上缎带做成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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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眼神因惊讶和困惑凝滞,毕竟她从未有过棕色的头发,哪怕是在奇妙的航海历程中需要易容的时候,也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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