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缇的灰发随风飘荡,像湖边顺服的芦苇。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裙,单手捧着新鲜折下的勿忘我。美丽的蓝紫色小花集束出现,却因为清冷的颜色不显热烈聒噪,新鲜的露珠在花瓣上闪着晨光的碎屑。
“早上好,亲爱的船长。您的误解可真令人伤心。但不过就垃圾分类的话题而言,如果是人体的话,因为含有的水分太多,容易腐败,应该丢入厨余垃圾。”
“——不是。你们的垃圾分类话题还没结束吗?”卢卡斯有点绝望。
随后,她献上了只用丝锻捆扎的小捧鲜花。罗的眉眼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而后欣然接过花束。
“还是说您只是希望我再重复一次我对您诚挚纯粹的爱意,哪怕去除性的因素也坚不可摧呢?”她俯身在罗的另一手上落下亲吻。
“倒也没必要假设‘去除’。良好的#生活不也是维系婚姻的重要因素吗?”
“那看来我们的想法有些微的不同。我的话完全没有也不是不可以。”布兰缇微笑,“虽然就当下而言,我也确实享受无与伦比的亲密体验。”
“早上好,卢卡斯。”布兰缇完成了这一系列问好送花吻手的操作,这才侧过脸来给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大姐。”卢卡斯阴阳怪气,“感谢您百忙之中还顺带着问候了我一句。”
??
他俩的话题在卢卡斯看来算得上是相互冒犯,本来还挺令他心惊胆战的。无论是#气娃娃的垃圾分类标准,还是关于男性*功能水平的探讨,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掐架炸火的展开。中年夫妻原本就容易拌嘴吵架,这时候再涉及到一些类似于【*萎是男人的福报】这种牵涉到男性自尊的话题,真很容易翻车到难以挽回。
但莫名其妙的是他们的对话却和可丽饼是应该放咸口沙拉酱还是甜口巧克力奶油酱的这种讨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诶等等。
甜咸派的话题之争是不是也挺容易吵到翻车来着?
卢卡斯陷入沉思。
当他抬头结束这短暂的没营养的思考的时候,看见布兰缇正抬起手来,似要触摸对方的发丝。而那个高傲冷峻的特拉法尔加医生,则矜贵又自然地稍稍放松了肩背,微微低下头来方便她的触碰,像是无数次这样做过一般。
可这垂着眼睫,眉目温和的样子,却没让卢卡斯起一身鸡皮疙瘩。不知是不是对这个天才外科医生滤镜太厚的原因,卢卡斯反而觉得这种和冰冷刀锋无关的独特侧面更加令他好奇。
伏特加那样强劲的烈酒固然惹人心醉,但冷不丁看到一款多汁甜美的莫斯卡托,不也很好吗?
“卢卡斯。”布兰缇打断了青年飘荡的思绪,“你现在会开枪了吗?罗有没有教过你?”
“佩金哥教过我。”卢卡斯回答,“但我的准头不好。”
“你的准头不好,不会是指两百米开外只能打到苹果而打不中瓜子这种过谦吧?”
“我倒是想呢。”卢卡斯有点沮丧,“可惜并不是,我感觉我可能只是会‘开枪’而已——脸贴脸应该能打中人的那种。”
“这可不行。那得好好练练。”
“现在不是和平年代了吗?”卢卡斯抱怨,“要我说,今天的对抗训练其实也没啥必要,非要练体力防止晕台的话,我每天跑个十公里就是了。”
“是啊。是和平年代没错。”布兰缇促狭地笑了,“但是出于某些原因,我们下个月得去 sl*tty island.我们虽然会和你一起行动,但你也最好得学会起码的防身技能。”
“…… sl*tty island。”卢卡斯神色复杂,重复了一遍英文单词,“是我想得那个 sl*tty 吗。”
“是的。□□ only的那种。你不是满十八岁了吗?”
“重点不是我成年了没有,重点是为什么要把我往那种地方带啊!?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得一身*病回家,我爸妈可会伤心死的。我也不想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身染*病的皇家医院院长。”
“你不去发生*关系,哪来的*病啊?”布兰缇问,“还是说你已经默认去那儿就得发生点什么?你很期待?”
“我没有!”卢卡斯破防。
“好啦好啦。”布兰缇回头看看自己的先生,“这点你应该像你的老师学习,你的特拉法尔加先生可是18岁就已经——”
“布兰缇。”被晾在一边好一会儿的特拉法尔加船长显然不想在这种话题上被提起,所以沉声试图打断。可这更让卢卡斯好奇了。
“好的,好的。别激动,你怎么嘴都瘪下来了。”布兰缇被他这个反应逗笑,安抚了一两句随即和卢卡斯宣告:“不过也还是下个月的事情了,你有充足的时间练习,卢卡斯。”
“我不去!”
“真抱歉啊。你上的可是海贼船。”灰发的女性摆摆手准备扬长而去,“或者你可以说服船长改变航线?否则的话去哪儿可不由你决定。我想上船的时候我已经充分和你解释过这一点了吧?Tiramisu·Lucas?”
“……是的。”敏锐捕捉到日常语气下话题的严肃性,卢卡斯立刻坐正了。
虽然仅在船上生活两周,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有商有量,唯独航行线路这一块,他确实不应该发表抗拒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