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刚才的图书馆工作人员吗。”特拉法尔加罗眯起眼,“如你所见,我正在问诊,请问你有何贵干?”
“亲切的海军不会要告诉我,这是你干的吧。”
“啊……不是的。”男人害怕矛盾升级,连忙开口,“是我违背了誓言,遭受了惩戒。本来我只是听说您有手术果实的力量,想着恶魔果实毕竟具有人类难以理解的机制,说不定能让我逃脱圣诫,但是看来……”
“什么惩罚训诫的。这年头并没有违背誓言就会天打雷劈的道理好吧!”特拉法尔加罗没忍住吼了一句这个丧气的病人。
“不。罗先生。”布兰缇说,“圣诫是存在的。”
——什么?
“我下班后听见市场里的人在讨论,又一个全身烂掉的人在到处求医。因为听着描述很像,所以特地来看看,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我并没有任何需要交战或者对您不利的行为,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可怜人,请您谅解。”
“你不会是想说我的病人遭受了天罚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布兰缇的眼神近乎悲悯的悲伤。
“您可以看看他的锁身上,是否有红色的纹印。”
特拉法尔加罗不说话了,因为他确实在检查的时候就看到了。只有那一处,左侧锁骨下方带着纹印的皮肤,还称得上勉强完好。
“我们这样的人,出生之时,受过特殊的洗礼。自此以后,誓约对我们来说,就具有独特的意义,一旦誓言生成,一定会在身上留下黑色的纹印。此后倘若背誓,印记就会发红,并且遭遇相应的惩罚。”
……海洋上奇奇怪怪的种族已经不少了。现在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信-仰吗?
“容我失礼。你是希尔城的原住民对吧。也只有我们那里,对待誓言如此残忍了。”
“是。”中年男人回答,“我叫巴法尔。在希尔城长大之后,我出海了,在北海定居。那时候正巧做了这个小孩的邻居。”
——那个小孩,指的就是白雁。
巴法尔的眼神变得遥远:“想起来也是很久的事了。白雁,你不必悲伤,这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无法成功也是在我意料之内的。”
“为什么啊!!巴法尔大叔真的是个好人!!”白雁泣不成声。
夕阳就这么慢慢向大海坠落。
巴法尔的故事说起来也很简单。巴法尔曾经爱上过一个女人,后来他们结为夫妻,巴法尔宣誓永不背叛对方,永远呵护对方。
——当然这是新婚夫妇很常见的交换誓言的环节。
誓言是交换了,可是婚姻并不会因为誓言就变得忠诚。这个女人先后出轨了十几个男人,还把情夫拉回家过夜。
巴法尔怒火中烧,持刀砍向这个野男人。
缠斗之中,妻子以家中尚不足两岁的幼子的生命为威胁,要求巴法尔就范。
为了救这个年幼的孩子,他的刀挥向了曾经的爱人。
他没有起杀心。
他斩断了她掐住婴孩脖颈的手。
但,这依然是“背誓”。
现在,誓言会取走他的生命,作为代价。
“誓言,唯独对我们希尔城的人如此严苛啊。”
只言片语的描述间,特拉法尔加罗确实试图做了好几次分析和操作。
只能说诅咒并不是疾病,他还真没有办法化解。
对于医生来说,这是个难堪的境地。
“如果这是您的好友的话。我觉得您现在能做的好事,就是给他一针走的痛快的药剂。”布兰缇开口。
特拉法尔加罗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否定他其实刚才也考虑过这个方案,只是尚且不忍和对方提出:“这不是我的朋友。是我同伴的故旧。”
“这真是好主意啊。姑娘。”巴法尔微笑了起来,“你会演奏圣歌吗?想必希尔城出身的你一定会吧。我既然已经是罪人了,还是想在圣歌中,永远安眠。愿圣歌带走我的恨和懊恼。如果您愿意帮我,我感激不尽。”
“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海风吹起了布兰缇鬓边的发丝,“我姑且算是个海军,而您求助的是一个海贼团的船长。”
“您想要……让一个海军,在海贼船上,演奏曲目吗?虽然这是你的遗愿……”布兰缇纠结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个人没有意见。如果这位海贼团的船长能够容许,我愿意为你演奏圣歌。”
——确实,安乐死所需要的设备和药品等,得到船上才能完成。
可是船上的布局,设备何尝不是海贼团自己的私密。被一个海军上船窥探,着实越界。
布兰缇摸不准这个七武海是否会这么好说话。
“我去配药。夏奇、佩金,把人运上来吧。”特拉法尔加的眼被帽檐遮住,情绪晦暗不明。
“姑且有个很久没有调音过的提琴。”他说,“你会吗。”
布兰缇垂眸:“正好,略通一二。”
“我不会乱看船上的物品,如果您和您的团队需要,可以蒙上我的眼睛。”布兰缇补充,“演奏结束我就会下船。”
“当然。”特拉法尔加罗说。
“桑塔·布兰缇(Santal·Brandy)。感谢您的信任。”布兰缇思考了一下,补充道,“……为我故国可怜的同胞。”
他依旧没有回应,走去配药的时候,突然想起上午的对话。
……难怪她要说,发誓姑且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