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一会儿,就好?
柳恣意这般回味着沈濯清的话,似乎从中品尝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但却没敢深想。只是轻按在人肩膀上的那双手又再度收紧了些,反倒是在意起那随着拥抱的时间推移而愈发活跃却又飘散的魔气。
这心魔,说到底是因何而起,沈濯清却一个字都没有透露过。
或许这也是不可言说的一点,柳恣意这般想着垂眸看去,指尖随着意动抚上了那魔气,只差毫厘便就攀上了人的肌肤,而身前的沈濯清似乎还一无所觉。
柳恣意低声问他:“师兄,你的心魔……我能看一看吗?”
他问的极轻,沈濯清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彼时才察觉自己颈后那欲盖弥彰想要触碰的手指。
沈濯清闷声了好一会儿,直到柳恣意以为他是不愿,有些迟疑地蜷起手指打算收手时,沈濯清才主动偏过头,披散的发丝顺着动作滑落,露出了颈后已然浮现出黑色魔纹的皮肤道:
“看吧。”
柳恣意顿默了一会儿,视线被那从肌肤上凸起的纹路吸引住,仿佛盘桓于树干上的纹路,与周围白玉般的皮肤相去甚远,颇有一种割裂感——
而那魔纹无不是附着在骨骼筋脉的周围,即便了解不多也一眼能够明白,那是心魔的侵蚀深入骨髓的结果。
竟然这样严重?
这样严重的心魔,沈濯清竟能够欺瞒上上下下整个抚剑宗,竟也舍得就将这个秘密剖露在自己面前。
柳恣意抚上那魔纹的手指有些颤抖,一时之间想去瞧沈濯清此时是何种神色,可不过是刚起念头就被身前的人若有所感地将脸埋得更深,呼吸也愈来愈不稳。
似乎光是触碰,就会为他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会疼吗?”
柳恣意忍不住放出神识去查看那被衣袍掩藏住的后腰脊背,比之颈后更加惨烈而可怖的纹路早已侵占了整片肌肤。
“……。”
沈濯清察觉到那一道逾矩的视线,仿佛火滚般在自己那丑陋的魔纹上窥探,不禁抓紧了对方的衣角,唇中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怎么会不疼呢?
但比起那早已让他麻木的疼痛,他感受更深的是来自柳恣意的触碰。
前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恣意跟着那位秦笑逸四处云游,许下诺言,甚至为了怀中的好友而对自己刀剑相向。
那时别说是这样抱一抱柳恣意,便是连好好地坐下来说上几句话都是难事。
而这一世,他主动靠近、变得不再似从前的他,却意外地打破了两人间那层薄薄的生疏。
回想起柳恣意曾与他冷若陌路,也曾与他仇视,这样的温存便更加显得难得。
“……能够忍受。”
“那我轻一些,好吗?”
柳恣意这样说罢,便就将掌心覆在那脊背的魔纹之上,想要替沈濯清压制一番心魔,却没想两侧的肌肤刚刚相触,便感受到沈濯清的一阵紧绷。
“师兄,这样呢,疼吗?”
柳恣意忽地开口问道,但手仍旧覆在那层皮肤上。
他没用多少力,更别说现在灵力虚弱的情况,应当不会伤到沈濯清,却没想到沈濯清会如此抗拒。
他瞧着自己与沈濯清过近的距离,蹙起眉不解。
难不成?
柳恣意视线落下,便瞧见沈濯清方才拨开发露出的侧耳爬上了一片绯红,随后便听见沈濯清应声:“不、”
不疼的。
只是再这样摸下去,他恐怕就要按捺不住自己了。光是这样的触碰,就已经让他动弹不得地攥紧了手指。
柳恣意见他这反应,大脑短路了两秒钟。
喔,师兄可能和仇在期那家伙一样,不愿意让自己看到这些痕迹吧,更别说是让自己触碰了。
只不过仇在期他脸皮厚些,倒不会脸红。
如此柳恣意便算是想通了。
正要开口劝沈濯清忍一忍时,忽地就听到了“砰”的开门声。
“何人在我修炼房中!”
一声大喝,吓得柳恣意迅速转头向厢房门口看去,便见一脸震怒拎着剑冲进来的林天涯。
以及林天涯身后落后他几步的仇在期。
“……”
厢房内静了一瞬。
从林天涯和仇在期的视角看去,沈濯清正衣衫不整,发冠散乱地环腰抱着柳恣意,而柳恣意则是在床侧弯着腰朝人颈后望,隐约还能看见那颈子和柳恣意手掌的亲密接触。
衣裳撩开得肩膀都全露出来了。
若是不认识这两人,恐怕要以为什么人在这屋里将行龌龊之事!
“林老板?”
柳恣意松开手,顺势从沈濯清的怀抱中退出。
他露出笑容看向奔入厢房的两人,脸上半点没有心虚之意,再看那床上正垂眸整理衣冠的沈濯清,更是半分慌乱没有,活像是闯进来的二人更该羞耻似的。
“你、你们……你们如何进来的?”
林天涯见是他二人,心中难免诡异,但也收起了手中长剑,接连问道:“方才又是在做什么?”
柳恣意跳过了第一个问题,开口解释道:“我师兄方才下山受了点伤,我正帮他看呢。”
说罢,他走上前去,好哥俩地勾上了林天涯的肩膀,顺道冲仇在期那边示意道:“仇道友也清楚,我们这次下山是走的小路,难免有些危险嘛,对不对?”
林天涯狐疑地看向仇在期,见他颔首应声,这才叹了口气道:
“罢了,这地方也没什么神秘的,也就是我平日里用来打坐闭关的地方,真不知道你怎么寻到这地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