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书都还有前人留下的笔迹。
柳恣意随手抽的书籍正巧记载了蛊族的蛊术,看到差不多困倦的时候,便被柳恣意摆到了书山的顶部。
蛊虫嘛,他还是很好奇的。毕竟这玩意在北玄和菱州比较多,在洛州这边几乎绝迹,他这二十年来可一个都没见过。
师兄说不定是被下蛊了呢?
……
三日后,沈濯清如他所说般同沈卿商量了比武大会人选之事,很快这件事便传了出去。
抚剑宗上下有疑惑也有释然,有人认为柳恣意是堕落了,有人认为这是对其他弟子的蔑视——
但总体上来说,大部分人是高兴的。
柳恣意放弃了机会,就代表他们能够参与会武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然而,总有人会是最不高兴的那个。
这日清晨,柳恣意一大早便被敲门声吵醒。
迷迷蒙蒙之间,他在床上抱着细柳剑翻了一圈,却猛地滚下床结结实实摔到地上,发出一声不低的闷响。
“彭!”
来人显然被这一声吓到,唤他的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小柳?小柳?”
听到沈濯清的声音,柳恣意是真清醒了,可惜暂时还没有回话的功夫,只顾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被自己压在身下摔得最响的细柳剑。
“对不起啊……”
柳恣意眼睛困得都睁不开,但还是打着哈欠将细柳抱在怀里拍了拍低声念了一句。
下一秒,房门便被人忽地推开。
“没事吧?”
闯进来的人直奔柳恣意面前,按住他肩膀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又抬手拨开他有些凌乱的额发,审视着是否留下了任何受伤的痕迹。
那模样活像他刚刚被刺客袭击了似的。
睡眼惺忪、穿得一身里衣还披散着头发的柳恣意就这么同沈濯清对上了视线,努力地眨了眨模糊的眼睛才堪堪辨别来人:
“师兄?……怎么了?”
沈濯清听着他迷茫而困倦的声音,又看到他脚边被连带着拽到地上的被褥便猜到了方才异响的来源。
沈濯清松了口气,连带着胸腔中的心跳也平缓了下来。
这才恍若回神般退后两步,摇了摇头。
过去的幻觉和错乱的记忆又重合了,他差点又失态了。
“无事……”
“师尊方才寻你,今日的早课先推后一段时间,拾整好便同我去见师尊吧,他正在崖上。”
柳恣意听罢,懒懒地“喔”了一声。
待得沈濯清离去,这才掐了个净身诀走到一旁穿衣,还饶有兴致地跟细柳说:
“师兄还保留着从前的习惯呢,小柳小柳~好像小屁孩的名字啊——”
而且因为听到闷响就冲进来也太大惊小怪了——
回想起那慌乱的神色,柳恣意不禁啧啧称奇。
算了,这几天以来他对从菱州回来就变得奇怪的沈濯清接受度良好了!
柳恣意收拾完后出门,跟着沈濯清一路去往上方的风雪崖口。
远远地便能够望见山巅上那抹玄衣剑修的身影,肆意披散的白发就这样随着风缓缓舞动,修长的身形仿若一座石像般巍峨不动。
沈卿侧眸看向两人,他有一张同沈濯清七分相似的脸,但不同于沈濯清的眉眼纤细,沈卿要更加明朗,即便已经年过三百,他却仍旧保有结丹时的容颜。
“凌霁、明修。”
“师尊,徒儿在。”两人作揖异口同声地答道。
沈卿这才转过身来,从崖口上走下:“听凌霁说,明修近来状况欠佳不打算参加这一次会武了。”
他脸上带着些些许笑意,融化了方才雪前的冷峻相去甚远,他抬手按下两人的手:
“这还是为师第一次知道凌霁也会这样‘关心’明修,想来是半月不见,如隔三秋啊。”
听着故意咬重的“关心”二字,柳恣意也明白师尊已经知道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哪有什么状况欠佳,明明就是偷闲呢。
好在师尊可比师兄好说话多了,柳恣意见他这般言语便知晓不会怪罪,便更加大胆地打哈哈道:
“哎呀……师尊哪的话,师兄向来对师弟我最好啊!我们感情可好了。”
“嗯,也不知是谁小时候日日来寻师尊做主,说师兄欺负你呢。”
这话一出,柳恣意便觉脸侧投来一道灼灼的视线。
柳恣意脸上的笑容更深,小梨涡弯弯地对沈卿道:“旧事莫提,旧事莫提!师尊总不会是为了这事将我们唤来的吧?”
再说下去,柳恣意感觉他的“好”师兄能把自己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好在沈卿也不再说笑,收起笑容正色道:“当然,但也和比武大会有关。”
“明修不参加这次大会的消息放出去后,山门处就收到了各方传来的询问,也得到了一封来自振刀宗仇在期的传信。”
说着,沈卿取出了封印未开的信件交给柳恣意。
“……仇在期给我的?”
柳恣意接过信有些意外,但细想觉得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那家伙估计是失望那批人的佼佼者,他可是嚷嚷着“你是我唯一的对手”的那种家伙啊。
柳恣意想想就头疼。
他在两人面前打开了传信,粗略地扫过一番后眉头逐渐紧蹙。
“如何?”沈濯清开口询问道。
柳恣意将那封传信捏散,一切化作光点消失在半空中。
他抿唇转头道:
“仇在期说他会在山门前等我,希望我能够见他一面。
他想知道我是真的身体抱恙还是……怯而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