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理来说岳离商应当被季秋枫踹下床榻,而事实却是玉梧仙尊这个老變態趁着酒醉霸占了人家一整夜,期间少年苦苦挣扎,可他根本不肯罢休。
他睡觉尤其爱乱动,肌肤皮肉挨挤擦刮登时便能生出火花,加之一双手四处流连,岳离商胸如擂鼓,双拳四手极力阻止,沉沉呼气吐息,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岳离商几乎要把自己舌头咬断了。最后实在不行,还是将自己拍得将晕不晕才昏睡过去。
翌日掀眸醒来,季秋枫瞧见岳离商肩头臂膀的齿痕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捏诀给人穿上中衣,细思片刻,还是捏出梅朵朝人眉心点去。
倏尔抬手理理凌乱的发丝,面上好一派云淡风轻。
这个极不要脸的老變態,消掉岳离商身上的痕迹就算了,他竟然还抹去了岳离商脑中关于昨夜的记忆。
看来昨晚过分了些,给糖给得不尽完美,不过暂且这样也算搞定。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做了,季秋枫心想:“都这样了,以后总能稍稍如愿吧?总不至于再将我剁成包子!”
他先一步穿戴整齐推门出去,兀自在临窗一侧矗立。眸中并无特定风景,他在出神,思索摩挲自己手腕上的红线。
换回壳子换就是了,给他绑什么红线啊?!又不是岳离商这种尤爱招惹邪祟需要玉髓手串护身的体质!这什么红衣仙正经嘛?!
季秋枫好像完全忘记了是自己非要“ 宁可信其有” 才带岳离商前来碰碰运气的,现下换回了壳子,该给的糖也给了,他又怪起了红衣仙,当真是……过河拆桥恬不知耻。而那妖艳洒脱的红衣仙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他一双眸似笑非笑,近乎审视罪犯般将两人打量个来回:“这位兄台若是后悔了,再换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季秋枫当即表示:“没有后悔!”手抬了抬,里间红线隐约可见。
红衣仙自然会意,不过看懂了也佯装看不懂的样子:“薄礼而已,不必言谢。”
季秋枫几欲出口,最终还是忍住了:“……”
什么薄礼,没用的劳什子直接摘掉不是更好吗!
两人动身离开后,红衣仙趴在那蓝袍男子身上,一手把玩着发丝,一只手往衣袍里探去,被捉住了他也不生气,反而凑近啄了几下:“好哥哥,昨晚你就拒绝过我了,现在还想拒绝么?怎么你们这种人都爱装一副清心寡欲铁血无情呀,难道不累吗?”
蓝袍男子只得松开手,任由他恢复精力后胡作非为。小心护住红衣仙的腰背,动作十分小心:“哪是拒绝,情怯罢了。 ”
由爱生忧怖,正因情怯才不敢肆意妄为。
一条长长的溪流蜿蜒,岸边林木郁郁葱葱,其中有鸟鸣,清脆之声似如欢唱。
“我看你是脑子摔坏了才对!”
又又又一次被骂,因为岳离商神思飘飞突然撞到了季秋枫身上。
岳离商是真觉得自己脑子被摔坏了。
一路上他都觉得十分古怪,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形容,直觉季秋枫不会给他好脸色,所以也不好开口问。
比如——他的梅花手串怎么变成项链挂脖子上了?
再比如——他们就在隐市待了几日,怎么突然就换回来了?红衣仙那句“再换回来”又是什么意思?薄礼…又是什么东西?
思索得太认真,才会一次次撞到季秋枫身上。前两次季秋枫只是白了他一眼,而这次再也无法忍受,故而破口大骂。
被骂了岳离商不觉羞愧反而想得更多,本来还心道“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摔过”,不知怎的,突然又想起来季秋枫和自己进入隐市前摔了个狗吃屎,于是又开始思绪乱飞想东想西。
遑论其他,光是身子换回来就是好事一桩,毕竟季秋枫屈尊于他的身子里太过憋屈。
而岳离商好奇的事,季秋枫可不肯过多透露,只是敷衍几句,大抵是说他们遇到了奇人,所以壳子换回来了。诚然这样说也没错,隐市里的红衣仙本身就是奇人。
叶怀馨依旧踪迹全无,季秋枫原本打算先从那个人下手,却在此刻收到了玉引飞霜的传信,短短几字叫他瞳孔骤缩,立马拽起岳离商往碧海生赶。
这个节骨眼儿上岳离商倒是有眼力见儿得很,看懂季秋枫的神色,不问不言,只是拍了拍自己胸前的温热玉髓。
直觉告诉他出大事了。
林亦行精魄失踪,可不是出大事了么!
不止季秋枫,连岳离商都觉出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精魄有异尚能理解,但是能悄无声息从江为寒眼皮子底下将之偷走就很可疑了。放眼整个碧海生,即便连季秋枫加上赫连、灵朔二位长老也无法做到。
回到碧海生季秋枫便马不停蹄赶去了一叶有莲,岳离商并未随行,他望了两眼伫立于山门口的故人往,下一刻便忽然走近前去。
倚坐下,头靠着树,双手自然垂放在膝上,杏眸很长时间都是失焦的,他在思索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日暮乡内季秋枫因护他们而受伤,追本溯源乃豫摩音夫人为救亡夫之故。可是不知不觉间,玉梧仙尊座下两位弟子受其戕害,致使九章惩戒哀嚎一片。
除了惩戒责罚,具体因由他们却毫不知情,陌寻芳自不会坦言相告,而季秋枫不斥责几句就是好的了。
而后修习寻剑,欺负自己的那两位弟子再次遭受毒手,阴差阳错换成季秋枫壳子,隐约可知那两位同有穷天两位弟子死法一致。
再是林亦行精魄有异,骤然消失。仿佛他们舅甥二人一言一行都被盯上了。那个人对他们了如指掌,掌中好似牵着线,他们二人完全是一副提线木偶,任其捏扁搓圆。
岳离商细思极恐,眼睛登时瞪大了。
妖邪祸世,或许这就是他舅舅一直以来担忧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岳离商起身时天已经微微暗沉,他不疾不徐往有穷天去,神思飘飞,虽没有撞到什么人,可是有人叫他他也没听见。
季秋枫拧着眉踏出一叶有莲已经入夜,他面上略带几分霜怒之色,叫偶然撞见他的弟子纷纷退避三舍,大老远瞧见便一溜烟儿跑了。
叫季秋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在有穷天附近瞧见了月芊秋的身影,本来还以为自己花眼了,走近一看没想到真是她。
季秋枫略惊奇道:“霜寒夜冻,不知月师姐有何指教……”
也无怪季秋枫如此诧异,毕竟在他印象中月芊秋可是从未踏足过有穷天,即便是玉陵川生拉硬拽也没有将人成功拖来。
季秋枫与月芊秋,除却顶了玉陵川师尊和母亲的头衔,几乎没有过多交集,至多是月芊秋心疼儿子偶然送些吃食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