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紧咽喉,慢慢收紧,她母亲至死未瞑其目。
重莲原以为霍老爷只是寻常的朝秦暮楚,怎知竟然还牵扯上了命案。
“可是霍府接连而亡的都是霍少爷的夫人们,冤有头债有主,青青姑娘总不至于去祸害那些女子……”
不是曼青青所为,难不成还有其他……
“你的剑呢?”季秋枫突然问岳离商。
岳离商不明所以,但是又见季秋枫一脸正经,便道:“没有。”心中隐隐冒几丝苦涩,却又无法当面倒出来。
我天资愚钝,又不像你其他弟子那样,哪儿来什么佩剑啊?
突然意识到什么,季秋枫莫名无语。召出怀思,一把扔给岳离商:“待到天亮,拿去杀人。”
“???”
怎么又要我去杀人?岳离商心道。
师尊这是要做什么?重莲试图揣摩自家师尊如此行事的原因。
两人又被他弄得疑惑不解,季秋枫补充道:“不必多言,记住,不要动女孩子。”
重莲问道:“师尊,那我做什么?”
“回房间,睡觉。”
“……”
翌日霍府里可谓是鸡飞狗跳精彩绝伦。霍员外一起身就被吓得腿脚发软,不敢再迈出门。
门口一具血尸高高挂起,血红顺着身子啪嗒啪嗒滚落,他惊骇大叫一声,又被突然撞入门口的尸体吓了一跳。
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算是尸体,四肢与躯干各自躺好,眸中惊恐之色未消,就这么直愣愣的瞧看这边。
“死人了…死人了!仙尊……季仙尊在何处啊……各位仙长呢?!”
唯有一位浑身是血的仙长幸存,手执配剑,大喊道:“我师尊他追邪祟去了!”
慌乱中,又听到仙长大喊:“霍老爷,我师弟突然发狂胡乱杀人,府内所有男子都被杀了,不想死你就赶快……唔……”
跑字还未出口,便被当胸一剑刺穿心脏,倒地不起。
屋外尸横遍野,杀红了眼的小仙长已经逼近房门,霍老爷情急之中拍开机关,匆忙躲进密室。
却不曾想,小仙长的刀刃如此锋利,片刻便劈开书架,夺步而来。
“举世皆浊,皆可杀!你也逃不掉……”
厉煞的声音若鬼嘶叫,响彻云霄。
“我的符箓……我的符箓……”找寻半晌才从数百抽屉里翻出,霍老爷避至角落,尽管双手发颤怕得要命,嘴里仍念念有词。
他念得很快,一遍又一遍,每念一遍便扔一张烧掉,可能是过于恐惧,厚厚的一沓符箓片刻就所剩无几。
指甲缝里隐隐冒出鲜红,他却不大在意,胡乱在衣袖上抹两把。全神贯注于密室外面,许久之后没听到任何声音,他才安下心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员外走出密室,与门口长身玉立的季秋枫相视一笑,他倒是笑了,对方可没笑。
“老爷,你没事吧?”
霍老爷直奔季秋枫而来,本是要抓住人衣袖以求救命的,结果被那双不怒自威的凤目骇退了些。
“你好啊,霍员外……”
“季仙尊…你、你来得正好,快救命……你徒弟发疯了!”
季秋枫冷冷看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到满脸狰狞的岳离商身上:“你说他?那是本尊不成器的外甥……”皮笑肉不笑的答上一句,不甚在意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怀里那东西是怎么来的?”
刚捂得严严实实,却被季秋枫施法拿走,季秋枫瞧都不瞧,霍员外的脸色便已苍白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他两指稍一发狠,那符箓便被燃成黝黑粉末。
霍员外的脸色已经不足以用苍白来形容了,此刻更白几分,仿佛过身几日的尸体。
“想来霍员外也不会主动告知,本尊还是自己动手好了。”
梅朵倏尔锥入霍员外肩头,刺痛一瞬,那些不堪言述的回忆接踵而至。
记忆最是深刻的,最先浮现在眼前。
处理好曼青青母亲,霍员外正妻怒气仍旧未消,整日对霍员外冷嘲热讽,连带着看霍光才也尤其不顺眼。
“叫什么叫?!谁是你阿娘?你阿娘已经死了!”她怨自己苦命,怨自己为何瞎了眼下嫁,亦怨有这么个小东西捆住自己。
孕中之时丈夫在外面厮混,任何女子都难以接受,即便后边男人再怎么发毒誓表忠心,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尊严被辱,霍员外曲意逢迎虚与委蛇,待到她放松警惕时,早已经元气大伤,卧床不起。
后头这些日子逝如流水,昏沉晦暗,回光返照那日,她目睹霍员外与那些贱人拉拉扯扯,这人还堂而皇之讲他是如何使毒如使糖,她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临终前发下了最恶毒的咒怨:“……恨是没用,恨不得杀了你也没用。那我舍弃轮回,咒你——断子绝孙香火灭,自此家宅永无宁日!”
她刚病逝霍员外便马不停蹄请了大师做法,数年如一日的平静,直到霍光才带曼青青回家,之后便再也不得安生。
曼青青一尸三命,咒怨化煞:“唯以此身,咒他恶鬼噬心,死无全尸!”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霍员外遍寻仙人,散尽千金,好不容易才得了无数符箓。
反身替死,府内有情者,尽皆沦为符下亡魂。霍光才眠花宿柳他并不在乎,妻妾成群他亦不管,反正这样,便有无数人代他死去。
照此看来,霍员外长此以往便可保百岁无忧,那他为何还要委托那么多碧海生仙尊来此除祟?他背后的人,难道是……
季秋枫莫名觉得脊背发凉,如果是那个人,这一切似乎都没什么意义,因为最终,目之所及悉数毁灭,只余下一群疯子狺狺狂吠。
“师尊小心……!!”
神思将将回转,几滴鲜血便已溅上脸颊,灼得季秋枫一个冷颤。他侧过头,怀思恰巧刺入霍员外心肺,此刻还未停止,可以看见岳离商在发力扭转刀柄。
虽然早就知道结局如此,但是季秋枫还是无法想象如此细致入微的画面,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许干涩:“…阿离,停下来。”
岳离商却像没听见他说的,墨漆似的眸韵着几丝红,没有反应,没有动作。
“我说,停下来!!”
拂袖一挥,怀思重重跌落在地,这一下惊醒了岳离商,他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没撑住倒了下去。
他杀人了!他竟然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