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仔细,其他弟子也饶有兴趣,特别是听到管家的简单介绍,一个两个都露出了同款震惊脸。
凡是娶进门的三个月到了必定烦腻?!
这是什么人啊!别人成亲娶妻,感情霍光才他这是批发进货啊!
季秋枫暗自瞥一眼,见岳离商深恶痛绝的神情实在忍不住腹诽。
呵!岳离商你那是什么表情?
五十步笑百步,好像你的后宫少了似的!
再世魔祖少年时候姿容身段儿平平无奇,长开后那可是逆天之姿惊为天人,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妙龄女子大都投怀送抱心向往之。魔祖也非饥不择食,心情好便收入后宫,心情若不好直接一刀将之送入黄泉。
即便魔祖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其后宫零零总总也有七十多位,佳丽款式繁多,皆羞花闭月般般入画。
来回翻看两遍都没有季秋枫期待的那个名字,他正欲开口,门外忽地进来一个人。
“……来了?”
此人着青藏锦衣青衣衫,腰间一条湖蓝玉带捆束,发髻高挽,一双眸子清澈有神,行动矫健,完全看不出他近天命年岁。
管家忙不迭迎上去:“老爷,季仙尊及座下弟子到了……”
原来他就是霍员外。
霍老爷对此毫无兴趣,看了一圈儿,目光落到诸弟子中间:“哪位是季仙尊?你?你?还是你?”
弟子们纷纷摇头,觉得这人不敬自家师尊脸色有些难看,只有重莲温和道:“坐着那位是我们师尊。”
霍老爷这才将目光落到季秋枫身上,见一张冷硬劲然颇有些惧人的脸表示满意,两步上前,坐于对面细观。
他是看鼻子满意鼻子,看嘴巴满意嘴巴,越看越满意,心下不由大喜:“是了是了!便是如此!便是如此!!”
非要如此凶神恶煞的才可镇压邪祟,解他燃眉之急。
“晚宴可备好了?赶快准备,我要给诸位仙长接风洗尘!!”
季秋枫本就被他盯得极不自在,这一吵更是叫他怒火中烧,名册一扔,冷道:“……你太吵了!”
若是换个人他肯定已经开骂了——吵什么吵?就你长了嘴?嘴巴闭不上?就你话多!滚出去!!
霍老爷毫不在意,也不觉得丢了面子,反而比刚进门时更和善:“…请仙尊移步松风雪月。”
松风雪月是他家的宴厅,厅外假山矗立,旁靠一株松树劲挺笔直,下方小池泱泱,游鱼细石,碧草成毯。
厅内锦屏画竹,四方炉鼎相对相望,几缕薄烟袅袅升起。食案次第罗列,各自入座,片刻便堆满珍馐美馔。
琉璃碗盏、镶金玉箸、汝瓷酒壶,每一样都无不彰显奢靡之风。
东道主酒盏一端,两手恭敬道:“诸位仙长远道而来,辛苦了。”
底下的弟子忍不住叹气,默默腹诽:“什么远道而来,不就几十里嘛……”
“老夫本找风水先生看过寒舍,并非是那险恶之地,怎料近两年来怪相频生,府内众人不得安生,须得麻烦诸位仙长祛除妖邪,还霍某一个清静之地。”
话音落一饮而尽,地主之谊尽得十分真诚。
底下的弟子都看着季秋枫,不得首肯不敢举杯,霍老爷忙道:“季仙尊放心,不过几盏果酒,耽误不了事,霍某也没下毒。”
季秋枫微微颔首,下面的弟子们才举杯尽饮。
桃子味的果酒清鲜醇甜,入口有香余味绵长,此次跟来的女弟子更是喜爱,连饮三盏方才止住。其余男弟子觉得像喝糖水,小酌两杯怡心宜情。
碧海生关于进食这方面并无太多要求,只“食生虐生”这一条严禁为行。像食虽死却能动弹的生灵、以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生灵皆属犯禁,吃一口挨十戒鞭,屡教不改者严惩不贷。
霍老爷想必是做足了功课,席间菜肴皆属熟菜,肉鲜味美,配以果酒更是叫人胃口大开。
然好戏才刚刚开始,才咽下一只木耳的女弟子陡然掉了筷子,身子僵住,面色赧然。
而后接连不断的声音从弟子席间传来,季秋枫半口果酒噎在喉间,猛地咽下,脸色一沉扔掉筷子。
凤目冷冷的看向霍老爷:“你最好讲清楚做了什么……”
霍老爷一脸没事人似的,悠闲淡然的饮下半盏果酒:“哎呀仙长你这样看着霍某作甚?只是些许欢合香罢了,半个时辰就能解。”
欢合香乃他霍氏一个极不起眼的小作坊所制,市面上鲜少售卖,因此大多数人并不知其名。
可季秋枫知道,听他承认得痛快脸色更冷,气得快要冒烟儿。
“仙长们若是实在按捺不住,府内亦有现成的姑娘……”霍老爷脸皮厚到无可匹敌。
季秋枫脸黑得像块焦炭,倘若生气有形的话,此刻他周身应当气流蹿升。
“解药。”
霍老爷无辜摇摇头,那眼神仿佛明显在说——非常不好意思,这是顶猛的,没有解药给你。
一双眸子死死盯了他片刻,终于移开,落到那群暗自遭袭的弟子席间。
“抱心诀第三卷十九条。”
往常虽然倒背如流,可形势紧急脑袋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第一卷第二卷是什么内容,能记得抱心诀都是人中龙凤了。
席间忽地传出一道平静的声音:“静心寡欲,守元归一。”
谁都没有想到,开口的竟会是岳离商。不仅如此,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有其他弟子的强忍与羞怯难堪。
“…师…师尊,我、我不行了……”是那个叫代炎的弟子,脸和脖子已经涨红成猪肝儿色,眼瞳绯红。
那个女弟子咬得自己手腕都出血了还在忍,季秋枫凶狠的剜了霍员外一眼,目露凶光,眉毛紧蹙,看起来更吓人。
百聊春赠香,清发木枝芳!
默念口诀,无数绯色梅朵忽地自指尖飘出:“去!”
登时化成枝条,一条捆一人,像收风筝线般将他们猛然扯到庭外池边。
——“噗通”。
所有人瞬间齐刷刷坠下,水花四溅。
这下席间只剩下三人,毫无反应的岳离商季秋枫与看好戏的霍老爷。
他居然还好意思一脸和善的同岳离商打招呼:“这位小仙君……”
岳离商不是太想搭理他,他却眸光相望意味深长:“不会有隐疾吧?”
这话骇住了两个人,岳离商瞳孔骤缩,不知惊多疑多。季秋枫反应更大,酒坛都被他打翻了:“霍员外请注意言辞!!”
岳离商根本不知道方才怎么回事,闻此瞠目结舌,无论如何也没法不去想些有的没的。
怎么可能,不会的!他、他……
他半天,可实在他不出什么东西。
而后岳离商便陷入了自我争辩中。
一面对此持怀疑态度——
在日暮乡时都还好好的,或许是因我体质有所不同!
另一面却又告诉他事实如此。
别自欺欺人了,席间哪一个不比你厉害,你就是有隐疾!
仿佛两团乱麻绕在了一起,越理越乱,旁的话岳离商一句都没听进去。挣扎一番着实绕不清楚,他只好暂且搁置。
回神听到的便是霍老爷的声音,好不冠冕堂皇:“……既是碧海生仙长,自然是坐怀不乱之人,要是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那还镇什么邪、压什么祟?霍某可不放心。”
听此言论,倒像是他们有错一样!
“脑子有病!”岳离商小声嘀咕,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季秋枫都快气笑了:“你不放心,那你自己除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