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的机器人声势如破竹,一出便是口吐芬芳:【该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傻b用户!】
季秋枫当即愤然,心潮汹涌。
他如果能够大喊出来,一定不依不饶:“Ba黎圣母院炸了,你没家了是吗?傻b系统!”
可再怎么铁骨铮铮,季秋枫也只能屈服现实,吐出轻飘飘的、世人眼中正派人士会说的几个字:“……杀了她吧。”
岳离商像没想到他会开口,眼波流转,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舅舅想她怎么死?”
季秋枫不说话了,紧闭着眸。
车裂可以吗?做成人彘可以吗?碎尸万段可以吗?跟他一样被剁成肉馅儿可以吗?
然而他连半个字都不能吐出来。
眨眼,季秋枫身体里银针突然被全部拔·出,他闷哼一声,立即咬紧牙关,忍痛忍得额际青筋暴凸,冷汗岑岑。
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后,很快又沉寂下来。
血腥味浓重扑鼻,弥漫在这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除了尚且鲜活的心跳,几乎不闻其他。
岳离商一只手横到了他腰部,季秋枫被轻轻一翻,和那双阴森的眼眸撞个正着,他瞬间胆裂魂飞,使劲推搡。
他记忆中并无这一情节,不由得大骇,拼尽全力抗争起来。
可是,未推的开。
无论他怎么挣扎反抗,辱骂撕打,最后一点干净也守不住了。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撕扯,拉拽,跌撞,不闻其他,只余一地破碎。
季秋枫就盼望着,乖徒儿你赶快出现吧,那样我就可以死了。
阴暗多日的沉鱼场总算迎来了几丝阳光,从参天古木中摔下来,映出一地斑驳。
岳离商抱着奄奄一息的季秋枫,在一棵树下看了半晌的春暖花开,鲜红柳绿远远近近,从四面八方映入眼帘,暗香浮动,彩蝶翩飞,宛若一幅最鲜艳夺目的画卷,叫人怎么也移不开眼。
岳离尚看了看他,恍惚便觉回到了经年前。
即使季秋枫不答话岳离商也能跟他絮絮叨叨讲许久,都是些鸡毛蒜皮,等到季秋枫合上眸子,他的声音就渐渐小下去,仿佛怕吵到了季秋枫。
“舅舅……”
未唤出口,只能看到他开合的薄唇。
不经意间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珠串,几乎是瞬间就发狂发疯了,季秋枫的脖子被他死死衔住,像一条恶犬被抢了食,狠狠撕咬以作警示。
季秋枫本就没睡着,感知到他的动作也只轻微的“嘶”了声,咬牙隐忍。
他倒想岳离商就这么咬死自己,一了百了了。
岳离商松口他才掀开眸,抬掌故意拍了下,珠串瞬间被他拍落在地,原本打了无数个结的绳索也断了。
岳离商厉声大喊:“…你干什么!!”瞬间怒目圆睁,一下子将季秋枫掀翻在地。
入夜,无星无月,泼墨般的黑笼罩下来,沉鱼场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
房间内烛火微燃,两丛火苗闪闪烁烁,孱弱娇虚,经风一吹必定会熄。
季秋枫紧闭眼眸,听着岳离商在他身后嘶吼哭泣只觉好笑,他将唇咬的鲜血直流,和着左眼眶淌下的血一起滴落而下。
岳离商恶煞如鬼,毫不留情:“…为什么?!为什么要收回去……”
给了他的东西为什么要收回去?他明明把绳子绑结实了,可是季秋枫一拍就断了。
断的干干净净,就如他们二人,以至于他再也打不上结……
“季秋枫,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好舅舅,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将他踹入深渊又救起,到后来干脆不救了,任他自生自灭。
汗珠与鲜血混成了一股别样的味道,同房间里夹杂的其他东西纠缠不休,即使挥剑也斩不断。
预感越来越强烈,季秋枫心底反而不那么害怕了,他就像一位迟暮老人,面对自己即将结束的生命不再留恋,不再叹息。
一柄利剑破空而出,岳离商猛地将他丢到一边,季秋枫艰难的扯了半晌被子,才将他这具破碎不堪的身子堪堪遮住。
“……师尊!!”
清澈的少年嗓音犹如钟鸣,铿锵有力直击心头,季秋枫不由自主颤了下,将被子裹得紧了几分。
一股微弱的难堪自心底生出,却也不得不面对。季秋枫颤颤巍巍翻过身,将目光移过去,还不待他开口,岳离商猛地将他拽起,居高临下,唇边浮现出几丝阴冷。
被子直直滑落,垂到腰部戛然而止。如果再有动作一定会瞬间落下。
玉陵川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句话从牙缝中挤出:“欺师灭祖——岳离商,你该死!!”
季秋枫虚弱的像只提线木偶,如果没有那根线他瞬间就能倒下去。他看了眼那片灰暗的光影,忍下喉头欲要冒出的咸腥:“陵川,快走……”
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尖锐又刺耳,可是他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居然显露出两分笑意,朝着那团不甚明晰的光影。
只需要一个契机,岳离商就能杀了他,剁成肉馅儿也好,至于玉陵川,没人知道他的结局。
“…师徒情深,真是让人好生感动啊!”
忽的,岳离商挥手去扯被子,季秋枫目眦欲裂,左眼眶冒出一大股血流,他声嘶力竭斥喝:“……滚开!”
“师尊!!”玉陵川一张脸登时变得煞白,眼眶微红,他再也忍不住直直冲上来。
薄情寡义的狗杂种,竟然敢……!
岳离商像是早有预谋,当即停手开启隐阵,数道攻击八方奇袭,几乎是玉陵川人在哪里,攻击就从哪里蹿出。
腹背受制,躲了头顶又要顾忌脚底,腰背肩头更是避无可避,玉陵川抵御一阵便被魔气击中。
岳离商这才将季秋枫丢开。
一阵红光闪烁,赤玄剑出,血流成河。
季秋枫急欲上前,一下子扑了个空,跌下床榻,终是拽住了一只脚。
他慢慢抬起头,眼睛被剑光激得血流不止:“——孽障,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