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看了会儿雨,回过头对白泽说道:“只是,你这一去也不知我们还能不能再见了,有句话我得嘱咐你。”
白泽见大巫一脸严肃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忙坐直了身子,认真听训。
大巫摸着自己那把好不容易留长的胡子,认真地说:“我也没教会你什么,以后出去断不可说是我徒弟,平白污了我的名声。”
见大巫还是在调侃自己,白泽忍不住哈哈大笑:“是,我定谨遵师命。”
说完话,他又想到了什么,从袖内掏出一个布袋递给阿涂,嘱咐道:“这个给你,如这段时间,你遇到难办之事,便去墟市上找一家卖盐的铺子,他们自会替你传信与我。”
阿涂打开布袋,从里面摸出来一块方型玉牌。玉牌上面雕刻着一只鸟,奇怪的是鸟有三只脚,鸟的嘴里还衔着一颗珊瑚珠子。玉牌摸起来温温的,这竟然是一块暖玉。阿涂心里偷偷感慨:“不愧是二公子,一块信物都如此豪奢。”
大巫也看到了玉牌,神色微动,却没说什么。
见阿涂小心地收好了,白泽才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如果顺利,我很快便归,待我回来,再带你品尽世间美酒。”
最近白泽几乎夜夜都陪着自己观星,现在忽然说要离开,阿涂还是觉得有些伤感,她实在是不喜离别。
今夜雨势很大,阿隐隔着窗子看外面的大雨,心里想着雨这么大阿涂应该不会回来了。除了这个吊脚楼外,阿涂在大巫的木楼那还有一间房间,平时晚课上的太晚或者天气不好时,她一般会住在那边。
等了半晌,见雨不像要停的样子,阿隐走出了屋子,准备把堂屋的房门关上。
正当他关门之时,看到院子里走过来一个披着蓑衣之人。看着来人,阿隐靠在门上懒懒地开口:“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
卫斐站在廊下,行了一礼禀告说:“主子,找到线索了。”
听到这个,阿隐也站直了身体 ,面色肃然:“人在何处?”
卫斐:“就在羌山附近的寨子里,人已经被拿下了,我们的人正看管着。只是为了避免此事泄露,不能把人押来,少不得要劳烦主子亲自跑一趟了。”
阿隐点点头,等了这么久终于又有了线索,跑一趟又有何难。
半年之前,阿隐在离晋时曾收到过一封密信,信中说他父亲之死另有隐情。还留言说,如果他想知道其父遇难的真相,便要独自一人前往羌山的独孤寨见面聊。
即便知道信中之言未必属实,此行可能有危险,身为人子,阿隐还是不能置之不理。为了避免此事泄露有人会对送信人不利,他决定依信所言独自赴约。可惜的是送信人还没见到,他就受到了伏击。
前阵子卫斐找到他时,他第一时间便是让卫斐继续追查送信之人的线索。本来以为隔了半年必定机会渺茫,没想到,居然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阿隐对卫斐说道:“未免夜长梦多,我们今夜便出发,你先在此等我下。”
他转身回了里屋,提笔在一张粗麻制的纸上给阿涂留了字条“因急事外出,不日便归,阿隐”。将字条放在桌上压好后,便拿了斗笠蓑衣和卫斐一起骑马向羌山方向奔去。
阿涂是被一阵鸟鸣声吵醒的。昨日因为夜雨无法观星,大巫喝完酒后便早早去休息了。屋内最后就只剩下白泽和阿涂了。
他们天南海北的聊了很久。
“都聊了什么呢?”阿涂拍拍自己的脑袋,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阿涂只记得自己一直在笑,看来他们聊的很开心。
“算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阿涂甩甩头,起身打开了木楼的门。窗外草木已经被暴雨冲刷的东倒西歪,喜鹊叽叽喳喳的在窗沿下飞来飞去,地面上积水也还未散去。
阿涂走到木楼的平台上,大巫正在此处舒展着筋骨。
她四处望了望,问道:“师傅,师兄呢?”
大巫头也不回地说:“他早就走了。”
虽然阿涂知道白泽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但是毕竟他没有真的做过对自己不利的事。忽然人走就了,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了,还真的会有些低落。
对于白泽说很快便归,大巫和阿涂都是听听便算的。陵国的二公子可不是闲人,他们都看的出,他之前与其说是拜师,倒不如说是找个好理由监视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如今他离开,大约是他们已经不需要监视了。
大巫刚好结束今日的晨练,转过身看着愣在原地的阿涂,问道:“你师兄临走时说,你想成婚了?”
听到这话,阿涂的脸刷地红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谁,谁说的,没有!”
大巫看她这样子,心下了然,笃定地说道:“看来你有了心悦之人?”
看着大巫的目光,阿涂垂下了头,低低应了声“嗯!” 然后又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但是,还没有,还没有想成婚。”
大巫点了点头:“你心悦之人是住在你家的那个阿隐?”
这次,阿涂倒是直言道:“是,师傅。但这是神旨,你不能阻拦。” 她知道阿隐与自己不合适,也知道阿罗说的都是对的,但是,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动心,任性点也是可以的吧?
大巫见她如此说,无奈地说:“你自己想好就可以。屋里有吃的,你饿了就自己去吃吧。”
阿涂应了一声,立刻逃回屋里用早饭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大巫心里喟叹:“傻丫头,神旨可没说非苗寨之人只有那个阿隐啊。”
等阿涂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异常的安静。
走上二楼,阿隐的房门敞开着,阿涂朝屋里看了下,他并没有在里面。又见屋里的窗子还紧紧闭着,就走进去把窗子都打开了。窗子一开,桂花的香气立刻随着风灌了进来,甜甜的香气盈满了屋子,让人心情都愉快了起来。
风把桌上的纸张吹的沙沙作响,阿涂这才注意到阿隐留下的的字条。本来雀跃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真是巧啊,白泽走了,阿隐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