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涂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些富家子啊,还真是不懂人间疾苦”。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因为太贵了啊。”
阿隐尴尬地应了声“哦” ,又回头看了眼摊子。
阿粟娘交代要买的东西很快就置办齐了。眼看到了中午,三人都有点饿了,阿涂便提议直接在墟上吃了饭再回,另外两人自然赞同。三人随便找了一个小摊子,要了三碗素粉。
正在吃的时候,过来了几个离晋打扮的人,其中一个男子向摊老板打听着:“老板,你可知附近哪个寨子有可以观天测相之人?“
老板正忙着,随口回了不知道后,那几人就离开了了。
几人走了一炷香时间后,同行的一个女郎忽然想到,刚才在摊子上有个人的背影好像有点眼熟。
等他们折返回来,发现摊位上只剩下一男一女在吃粉,女子悄悄看了下,并没有自己熟悉的人。
见此同行人劝道:“二姑娘,这里可是三苗,距离晋已经几千里远了,你定是看错了”。
女郎点点头:“嗯,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他们现在还有正事,见没有所获,立刻又再次离开了。
米粉摊上,阿隐刚才说有点事去办,让他们在此处等他。可已经过去一炷香了,他还是迟迟未归,阿涂有点担心,她转头问身旁的阿粟:“你说,阿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阿粟:“他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
阿涂:“可是他这么久没回来,难不成迷路了?”
阿粟想了下这个可能后说道:“咱们再等会儿,要是过一会儿他还没回来,咱们再去寻他。”
阿涂点点头,两人就继续在摊子上等着。
还没等到阿隐回来,米粉摊上倒先了来了几个官兵打扮的人。其中一人气势汹汹的冲着米粉摊儿老板吼道:“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
官兵衣着并不整齐,有的更是连扣子都没系,他们手上拿着各种破烂兵器,有的刀都已经生锈了,但这些一点不影响他们的嚣张气焰。
原因无他,他们可是国师护卫队的人,在三苗,国师的人都是可以横着走的。
摊老板也认出了他们,忙殷勤地招呼道:“各位官爷,可用过饭了?要是没用过,小老给各位爷下碗粉吃.......”
还没等老板把话说完,一个掉了一颗门牙的士兵走上前来,冲着老板的肚子就是一脚。老板一时没防备,一下次被踹出去老远。
由于阿涂此时是背对着老板的,所以并未看到,一条被老板撞飞的长凳正直直地冲着她的后背飞了过来。
阿粟看到这变故,赶忙将阿涂拉到一旁。长凳撞到了桌子上,吃剩的米粉洒了出来,桌上瞬间满是狼藉。
看着躺在不远处地上的老板,阿涂阿粟赶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阿粟见一贯和气的老板被踹得吐了血,忍不住气愤地质问道:“敢问官爷,摊老板犯了何错,你要下此毒手?”
缺牙士兵听到阿粟的话,大笑道:“哈哈哈哈,兄弟们,看到了没?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的小子要充好汉呢!哈哈哈哈......”
其他士兵听了缺牙士兵的话也都跟着哈哈大笑,仿佛阿粟说了什么特别可笑的话。
大笑了一阵子,那个缺牙士兵又走过来,对着摊老板说:“诶,你自己说说,你犯了何错?”
老板刚才被踹的口中满是血水,嘴角也裂开了个口子。听到士兵的话,他赶忙咽下了口中的血水,艰难地开口说道:“小老未按时缴市金,给各位官爷添麻烦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按时缴纳,实在是市金太多了,他这个小摊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本想拖上几日,等筹够了钱再缴,没想到今日被国师的人逮了个正着。他知道,今日恐怕少不得要挨一顿揍了。
听到老板的话,阿涂不解问道:“市金?国君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宣布不再征收市金,为何还需缴纳?”
阿涂记得废除市金之事还是大巫和三苗国君提议的。大巫觐见国君时,阿涂就陪在他旁边,她记得大巫当时说:“三苗穷困,如果再收市金,恐百业愈加凋零,不仅对百姓无益,杀鸡取卵对国库长远来看也有损伤,还望国君体恤百姓,为长远计。”
听到阿涂的话,围着他们看热闹的其他摊贩也都不淡定了,他们激动地吵嚷了起来。
“什么?市金早就取消了?那我们每年交的钱去哪儿了?”
三苗市金收的多,他们每年缴纳的市金都不在少数,更别提五年下来,那更是一笔数额不菲的钱。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市金早已取消之事,如果是真的,那钱去哪儿了?!想到自己的钱不知去向,大家都不干了!
士兵看围观的百姓都躁动起来,也怕事情闹大,惹了民愤,都有点担心。几人互相对望一眼,缺牙士兵举着生了锈的刀,大声嚷道:“都给我闭嘴!”
围观的百姓一时被刀吓到了,瞬间安静了下来。
缺牙士兵把刀指向了阿涂,恶狠狠地说:“你这刁民胡说什么?!国君从未取消过市金,你在这里妖言惑众,是想要去水牢里走一圈么?”
不顾士兵赤裸裸地威胁,阿涂大声喊道:“五年前,大巫向国君进言,取消市金,让利百姓,国君应允后已颁布了法令。所有的法令都可以在官府查到。大家若不信,自可前去官府询问确认,即可知我说的话是不是妖言惑众。”
周围的百姓听她提到大巫,心里早已经信了七八成。大巫心善,自他来了苗寨,所为之事都是为了百姓。听这姑娘所言,这倒像是大巫会做之事。
想到这儿,围观的百姓都不干了,喧嚣更甚。
“如果是大巫的话,听着像是真的啊?难道市金真的早就取消了?”
“我们多交了五年的市金啊,那么多钱都去哪儿了?”
“怕不是被这些人给贪了吧?!”
“这个姑娘说的没错,咱们去官府,看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对,对,去官府!我倒要看看,我交的市金都去哪儿了?!”
见百姓越围越多,场面越来越失控,士兵们慌了。这要真出了事,国师怕不是会把他们的皮给扒了。
想到惹怒国师的后果,几个士兵都红了眼,死死地盯着阿涂,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不止死活的小丫头。既然如此,也别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趁着阿粟不注意,两个士兵上前把阿粟抓在了手里。缺牙士兵则趁机把刀架在了阿涂的脖子上:“都给我闭嘴我!!”
看着逐渐癫狂的士兵,围观的人逐渐安静了,生怕不小心激怒了他,他真的会用那把生锈的刀割破那个漂亮小姑娘的脖子。
缺牙士兵对着围观的人喊:“并没有取消市金一说,如果再有人妖言惑众,下场就和她一个样!”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闹大了,如果不流点血震慑住这些闹事的百姓,真让国师失去了市金这条财路,他们怕也不用活了。
今日的一切都是这丫头惹出来的,继续留着她,不定她一会儿再说出什么来。想到这儿,缺牙士兵狠了狠心,把刀举了起来。
眼看那个漂亮的姑娘就要命丧当场,围观的百姓都不忍再看,有胆小的妇人泪已经流了出来。
就在刀要落下之时,阿涂忽然向后一躲,避开了这一刀,同时大喝一声:“我是大巫的徒弟,你们岂敢动我?”
士兵们都愣了,三苗重巫,尤其是大巫,地位无比尊崇。没想到,这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是大巫的徒弟。一时间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杀了她,恐怕会得罪大巫,但是不杀她,出了事国师那边也难交代。
一个机灵的士兵忽然说:“你说是便是么?我们今日可从未见过大巫的徒弟,大巫的徒弟你竟然也敢冒充?”缺牙士兵也反应过来,是了,国师可比大巫可怕多了。就算杀了她,事后大巫找过来,他们还可以说是场误会,想来大巫仁善也不会真的拿他们怎么样。
事已至此,这丫头,今日说什么也不能留了,缺牙士兵的刀再次举了起来。
“当”一声,士兵高举着的刀被一个飞过来的石子撞开了,撞击的力度着实有些大,缺牙士兵感觉手都被震麻了,刀也飞脱了出去。
阿涂赶忙闪避,同时趁人不注意,悄悄收起了藏在衣袖里的毒针。
众人向石子飞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阿隐从人群中穿了过来,他径直走到阿涂面前,温言询问道:“被吓到了么?”
阿涂摇了摇头,这些宵小还不至于可以吓到她。
确认阿涂无碍后,阿隐又笑着嘱咐道:“今日少不得要打一架了,一会儿你站的远些。”
阿涂点了点头,乖乖地向后面靠了靠。
阿隐回过身对着傻站着的士兵们,真诚地解释说:“我一会儿还赶着回家,你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一起上吧。”
士兵们互看一眼,便握紧了各自的兵器便冲了上来。
阿隐右边的肩膀还没完全好,只能左手使力,但是仅用单手,也很快将这些酒囊饭袋都打趴在了地上。剩下那两个绑着阿粟的士兵看到自己同伴的惨状,也不挣扎了,直接扔了兵器,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看到已经被打趴下的士兵,阿隐也不想再多费心思,直接对着几个围观的壮汉说:“这些人交给你们处置,是带去官府还是剁了手脚喂鱼,都由得你们。”
看着围上来的壮汉和愤怒的百姓们,士兵们绝望的想:“要是今日没来这个米粉儿摊就好了,不,不对,要是今日没招惹那个姑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