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葵想了想仔细地观察起对面的菊来,“突然把行程提前匆匆忙忙带着逐也到伦敦来,到底是为什么?”
“来接你啊,知道吗?这就是身为长姐的责任,你大概永远都理解不来的~”菊边说着边呈自我陶醉状地从还算完好的茶壶里给自己倒了半杯红茶,然后再加了半杯牛奶,用银匙子轻轻搅拌过后抬起来喝了一口,口感还不错~
葵有些不相信,“不对啊,上次我过生日你都没来这里,说是忙得走不开……”想到这里,她灵光一现,说道:“该不会是遭到被你抛弃的前男友追杀,怕泄露行踪,才提前跑到我这里来避难吧?”
“噗——”菊刚喝到口中的奶茶全给喷了出来,茶几上立时变得更加混乱。
葵瞪大眼睛,“真被我说中啦!!……我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
“给我闭嘴!”菊的名门淑女形象已经完全无法维持了,简直是恼羞成怒,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起来,连她的情况都能掌握到。
正在这时,一股檀木的幽香不经意间飘了过来,伴随而来的是一方递至菊眼前的蓝色丝帕,和温柔和煦的声音:“擦一下吧。”
菊略有些僵硬地抬起头,发现本应该还在日本的松平凉介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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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忘记说了,松平哥哥和伯父伯母目前都在伦敦,他们原本打算和我一起去德国看望父亲。”葵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难得出现尴尬模样的菊,完全没有想要给她解围,她仿佛还听到了自己姐姐心脏碎裂的声音……真是令人担心啊~
“我去看看逐也。”她趁机站起身走开,把空间留给那久别重逢的两个人。
虽然在表面上说笑着,可小葵心里却知道,这次松平家为何会专程到欧洲来。
既然她自己手里的欧洲公司都运行得日趋平稳,菊的那边,局势也只会更好,况且她姐姐向来能力极强,全部接过整个集团的时机已是指日可待,所以……
葵缓慢地踏上大厅内铺着百合花地毯的旋转楼梯,回想起另一个人的身影,她其实见过菊的上一任男友,那是个风姿卓绝,能力全然不输给她姐姐的优秀男人,与清新雅致又娴静安逸的松平凉介来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那才是更适合与自己姐姐并肩的男人,连她都有些忍不住为菊感到惋惜。
……
晚饭后,逐也一本正经地坐在葵那架乳白色的三脚钢琴旁弹奏起来,见他难得能安静下来练习钢琴,葵便坐在他旁边教他练四手联弹,逐也性格活泼,喜欢练习的也是颇为欢快的乐曲,正好合适两个人合奏。
菊寻着乐曲声走到琴房,宽大的练习厅空旷明亮,其间几扇高大的拱形落地窗外还延伸出月亮形的阳台,窗边洁白的长窗帘被夜风吹得微微飘动,与厅内同色的钢琴,琴旁弹奏着音乐的少女、少年一同组成了一幅极其温馨的图画。
葵陪着弟弟弹完一曲,抬头便看到菊倚在门边,凝神而柔美的样子,完全不同于平时的高雅神态。
她有些意外,起身离开逐也让他自己练习,陪着菊走到窗外月亮形的阳台上吹风,看着她恬静的姿态,迟疑了一会儿,才问出自己的想了很久的问题:“你,真的决定了要和松平凉介在一起吗?”
“很明显啊,为什么这么问,你不喜欢他?”菊好笑地看着自己神态纠结的妹妹。
“不,他是个不错的人,当然不可能讨厌,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葵顿了顿,看着菊聪慧美丽的眼睛,“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后悔?”
葵直接地说:“人的好坏,并不能决定所有的情感,也许松平凉介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这些与爱情是不能等同的。”
不同于白天的尴尬,菊此时站在夜风下,淡淡地笑了开来,她侧眼看着小葵,抬手顺了顺妹妹被风吹得有些散开的头发,“放心,绝对不会后悔的!葵,在我的人生里,还有着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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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菊的订婚在德川家位于德国的庄园里举行。
由于德川家隆还在养病期间,菊的继承人身份也还未对外公开,双方家庭便决定只简单地举行一个小仪式,参与见证的人也只有两方的父母和松平凉介的哥哥以及德川家姐弟。
况且这次只是订婚而已,正式的婚礼才是接下来必须要认真准备大半年的大工程。
葵穿着一条香槟色的小礼服站在自己母亲的旁边,看到那个温和内敛的男子为美丽的菊戴上订婚戒指,拥抱她。
“他会是个好丈夫吧。”葵轻声感慨。虽也未必志趣相投,也未必情缘深厚,但必定对家人爱护有加。
父亲的身体已经不能够再支撑起这个家族,当菊正式接过东京德川家的重担,那么她的这场联姻也将在万众瞩目中变为现实。这是让她的‘王国’变得更加坚固的必经之路。葵一直记得菊那晚说下的那句绝不后悔的诺言,希望她能够一直保持着这份坚强的心走下去。
“是啊”长相柔美的贵妇人走到葵的身边,用暖和的手去捂住她冰凉细长的手指。“小葵,这世上本没有完全相同的人,两个人呐,要相守在一起,最重要的不是两个人的想法一致,而是互相尊重,互相爱护,互相包容。就像我和你爸爸,我们性格完全不一样,可是,还是能够一起走到现在。”
葵转身看着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嗯。”她真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她的母亲心中却有一些担忧,“小葵,你现在一个人在英国很忙吧,过得还好吗?”
葵的脸上露出微笑,“很好的。”那清浅的笑容仿若在安抚眼前的母亲。
德川雅美心中暗叹,她的小女儿,一日日的长高,一日日地变得越来越美丽,那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让她的五官渐渐深邃,轮廓越来越分明,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女儿若从前般开心的无忧无虑的天真笑容了。自从知道她的父亲的病况以来,她的转变是所有人中变化最大的,她自己现在已经越来越不明白女儿内心的想法了,只能将这些改变归为因为家庭变化而催生的心灵成长。
看着孩子这样迅速的成长,总是让母亲的感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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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铃子推开儿子房间的门,唤了一声,没有听到应答,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这么早,是出去骑马了么?”
她来到走道尽头的栏杆边向外望去,似乎听到西边阁楼有琴声传来,刚好看到楼下奈丽带着凯瑟琳在散步,便问道:“奈丽,你看到景吾了吗?”
“少爷吗?”奈丽扬声说:“他在西阁楼上练习钢琴。”
果然是,迹部铃子有些意外,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自己儿子的琴声了,自从他上中学后,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网球场内。
不想打断他的兴致,迹部铃子亲自走到西阁楼上的琴室,与迹部景吾确认他今年生日的事宜。一路上,D大调卡农舒缓而略带忧郁的曲调悠悠传来,让她越发疑惑,景吾居然会弹这首曲子,似乎不是他一惯的风格……
这位优雅美丽的母亲微微叹息,孩子长大了,心事也令人琢磨不透了。
“回英国?”迹部景吾完全没有想到,他今年的生日会在英国办。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穿着一身布料棉软的浅色长裙,肩上披着轻薄的披肩,金色略卷曲的长发也柔顺地披在身后,看上去十分休闲舒适,不再像从前那样时时要装扮得精致得体的样子。
一个月前她就回来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和父亲和好了,现在整个家庭的气氛都变得轻松了很多。
“是的。”迹部铃子愉快地说:“景吾,你今年10月就该满18岁了。虽然日本要20岁才成年,但在西方,18岁就是举办成人礼的年龄了,你是在英国出生的,我觉得,在那里举行你的18岁的生日聚会更有意义。”
“英国吗?”迹部景吾的手指搭在琴键上,若有所思。
相对于生日的意义,他似乎更关注举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