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先生一个人要教养这样的四个孩子,其实还是挺不容易的。
德川葵穿着蓝白色的剑道服,长发高高扎在脑后,正和德川逐也一起跪坐在道场门外,心情忐忑地等待着。两人自从看到一向高傲华丽的菊有气无力地顶着一头乱发踉跄而出之后,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继菊之后,和也进去了很长时间,至今门还没有打开的迹象。
良久,描着一条黑色苍龙的障子门终于被推开,和也低着头缓缓走了出来,葵站起来,屏住呼吸看着他,发现他脸上看起来还好,但是手上有些青紫的淤血……看来还是留了点情面,至少没有打脸T ^ T
和也马上要过生日,如果被打得太严重的话,这生日还能过吗?
葵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握了握手掌,在心里念了好几遍佛祖保佑,才鼓起勇气打开门走了进去。道场屋脊上大片白色的布幕垂下,巨大的深蓝色三叶葵家徽无比醒目地高悬在上空,让整个室内都凝聚起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
半个小时后,葵手中的竹刀被打掉在了地板上,她大口喘着气,浑身是汗,连两鬓掉下来的发丝都粘在了脸上。
对面的德川先生并未再追击,只是把竹刀拄在地上,说:“你一向不守规则,躲避的方式很巧妙,会被击中的机率确实不大,但是,还是太过注重防守而疏于进攻!”
葵静静地站着听他训导,确实,她自己本身不太善于进攻。
最后,德川先生一直严肃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我不在意你是否注重规则,你最大的弱点在于你自己没有争胜之心!”
“爸爸……”对于父亲明显的失望,葵还是有些惭愧,她想说些什么,却见德川先生已经有些疲惫地侧过脸去,朝她挥了挥手,“出去吧。”
“是。”葵弯身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竹刀,脚步沉重地走了出去。
从道场出来,通向主屋的花园要翻过一座小山。她踩着木屐,一路在台阶石板上落下“嗒、嗒、嗒”的声响,时值盛夏,山路两旁的花草已经养育出最深沉的绿色,青翠欲滴。
走过半山,葵看到一身黑白色剑道服的颀长身影正倚在山石边上面向树林,略显苍白的面色映衬着周围的浓绿,独晕出一种沉闷的忧郁。
“和也。”葵唤他。
他侧过头来,深紫色的眼睛异常沉静,都没有心去纠正葵应该叫他平日里喜欢的‘哥哥’这个称谓。
“你和爸爸说了什么事情吗?”葵继续问道。
在道场比试的时候,对于自己长久未见的父亲,她不仅注意到他面上的失望和悲伤,还注意到了他两鬓已现的斑白。这样的情绪,似乎不只是源于她自己。和也待在场内的时间比她和菊都长。
和也看着她,有些相似的面容昭示着两人身上流淌着的那相似的血液……
好像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他微低头,将自己的决定和当时的情形娓娓道来,有些低沉的嗓音听在葵耳边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和也说完,她沉吟了半晌,才最终惊叹道:“不得了了,你居然要为了那只平等院的凤凰而放弃家族的继承权?你疯了?”
葵一脸的不可思议,和也在她心里,一直是个懂事又稳重内敛的男孩,放在从前,她想都想不到他能做出这种违背长辈的决定。而那个对他影响巨大的人物——平等院凤凰,完全是个又丑又暴力的怪力男(喂= =,不要歧视人家长相),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一点值得他这样做的理由好嘛。
“什么凤凰,根本就是只烂山鸡!”石板路的另一头,高挑的菊踩着木屐鞋大步带风地走了过来(看样子她的形象已经恢复了),面上是一脸狠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菊早在去年和也受伤的时候就看平等院不顺眼了,现在他再因为这个人做出要一心参加职业网球的决定的话……
葵有点兴灾乐祸地看向和也,“你要完了……”菊这个女人可是一点也不好惹。
和也听了,啼笑皆非地用手支住额头,转过头去望向花园中的湖泊。
然而这一次,似乎比以往更加严重,因为葵听到菊直接对和也说道:“父亲的继承权,如果你真的打算放弃的话,姐姐我可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