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怎么知道,伊丝不是一直喜欢跟在你说你身后吗?她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监视之下,她和什么人接触你能不知道?”熊爷爷破罐子破摔,它现在倒是期望反派把它一巴掌打死,说不定他能回到玩偶国。
它看伊丝在这里生活的倒也是自在,如今是完全不需要它了。
它口气中的质问实在是太明显,洛森心里不悦,面上却不露声色,“伊丝生病了。”
从说完这句话后,洛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它的身上,即使它是个玩偶看不太出来表情,他漆黑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它,不放过一丝细节。
熊爷爷缝补的动作缓慢下来,“噌”地一声抬起头,它打量他,在确定他话的可信度。
“哪里病了……”不是它粗心,它是真的没看出来能吃,能睡的伊丝有什么问题,但洛森对她始终持紧张态度,偶尔伊丝的玩笑话,他也会当真。
洛森思考着伊丝近期的变化,“从她变成人的那天,或者更早,但我仅能感受到的就是她变成人以后的不对劲。”
熊爷爷不以为然,“你太娇纵伊丝了,:所以她才无法无天的,不是我说,她本来的性格就很骄傲了,你的过渡溺爱只能让她更加猖狂,她最喜欢看人下菜。”
“她已经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
洛森抬起眼,陈述着一个事实,“我没把她当成小孩子,她值得最好的,我有,为什么不给。”
熊爷爷语塞,“你……你要是没有呢?”
其实它又好到哪里去呢?
看到她做错事,决心要教训她一顿,但每次走到她面前,她骄傲地像只孔雀的模样,告诉自己算了吧,她还小嘛,再等等长大了就好。
洛森无所谓地说道:“抢过来呗。”
这强盗性的逻辑也是让熊爷爷无语了,它不想与他争辩了,“你现在来不是想说这个吧?”
洛森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花瓶上,那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笑脸,底下还有小小的署名伊丝。
他走过去,自然地拿在手上,看也不看它道:“我很确定伊丝出了问题,你不是她的系统吗?”
他加重了字音,“你不是和她是一体吗?你不是“曾经”和她生活在一起吗?“你不是自诩最了解她吗?她生病了,你为什么没有察觉出来?”
他笑着说,一字一句却满是嫉妒。
熊爷爷被问住了,它僵在原地,虽然是反问却比陈述的语气还难接受。
甚至让它产生了对自己的片刻怀疑,他真的如此对伊丝不上心吗,这些天来他真的忽略了伊丝吗?
“可伊丝这几天很正常。”熊爷爷强调着,像掩饰自己的失职般重复了好几遍。
“伊丝不愿意看医生,你去替她看看。”洛森说出了这次前来的根本原因。
男人的胸口也随着一声枪响迸溅一朵血花,双眼充满不可置信,缓缓地闭下来。
他看见了面前女孩嘴角勾起的笑意,背对着警察,嘴里慢悠悠吐出几个字,“去死吧,人渣!”
然后下一秒,一脸惊慌失措的甩开手里的枪,装作害怕的样子不住地往后退,像是受惊的小鹿蜷缩在角落不住颤抖着瘦小的身躯,嘴里小声呜咽着:“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没想杀你。”
“我让你别过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满脸泪痕,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向下流。
陆熙靳跟着警察一起进来看见浑身是血,衣服被撕的破烂不堪正蜷缩在角落的女孩儿。手里的拳头不自觉握紧,黑漆漆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黑雾,好似有浓密的黑云在暗涌翻腾。
如果不是她,那么陆沐会是怎么样的,会被人折辱而死去。而她,是代替陆沐承受了一切苦痛。
在经历了这次事后,这个女孩又该怎么活下去呢?她会不会想不开,执意寻死。陆熙靳突然想起了这个女孩最后留给他的话,好好活下去,那她呢,是不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甚至明知道会经历什么,也甘愿赴死,就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警察见到这一幕,赶紧走到凌宛宛的面前为她披好衣服,看见她惊恐的表情,忍不住心疼,明明还只是一个孩子,却平白无故遭受了这些事情。
陆熙靳听着凌宛宛似小兽一般无助的模样,起了杀心。
他趁警察不注意这边时,捡起地上掉落的手枪,厌恶的扫视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缓缓举起右手。
正在这个时候,警察发现了他的动作,立马出声阻止:“小朋友,冷静!”
“我们把他交给法律审判,好不好?把枪给叔叔,叔叔向你保证会好好处置坏人的。”
陆熙靳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劝阻,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没有一丝色彩,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男人。
他的手没有一丝颤抖,缓慢地扣动扳机,这一切仿佛是放慢动作一般,子弹从枪口飞出,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周围寂寥无声,只有风的呼啸声拂过耳边,静的可怕。
血溅射在他白皙的脸上,触目惊心。他的眸子黑沉沉的,暗的透不出一点光亮。
陆熙靳厌恶的用手用力擦拭着脸上肮脏的血迹,睫毛微微颤抖,开口道:“抓我吧。”
“是我把人杀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又缓缓走到凌宛宛的面前,替她将披在外面的衣服向上拉了拉,好彻底盖住她的身体。
察觉到她在害怕,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有些晦涩,“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
“别怕。”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眼里的狠厉被柔情所代替,道:“你没有错,人是我杀的。”
凌宛宛抬眸含着泪盯着这个给人带来无比安全感的少年,眼圈微红,眼里的泪珠不停的向下掉,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不住地啜泣道:“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开枪的。”
陆熙靳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将她脸用手轻轻捧住,坚定地说:“你记住了,人是我杀的,和你没有关系。”
“我刚刚开枪了,你没有错,我也没有。”
“听着,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值得惋惜。是他自找的,他咎由自取,又怪的了谁?”
他的目光里的寒冰似是融化了,眼里罕见地流露出几分笑意,少年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却带着坚定。
“我没有杀人?”凌宛宛的泪珠挂在纤长的睫毛上,喃喃道。
“没有。”他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杀的哪算人,说是畜生都不为过。
怀里的女孩像是找到了能诉苦的人,紧紧的抱住他不松手。
陆熙靳抿了抿唇,转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准备过来的警察,语气中带有一丝乞求,“待会再抓我吧,我不会跑的。”
“她...她很害怕。”他不知怎么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想陪陪她,我需要她。”
陆熙靳没有说她需要我,而是说我需要她。他的的确确地想抱住这个让他心疼的女孩,无关别的特殊情感,只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看见这一幕,警察迟疑了一会儿,罕见的心软了,内心不知作何感想,轻声道了一声好。
“我很抱歉,对不起。”他看向怀里一直啜泣的女孩,轻声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他郑重其事地许下了这个承诺。
于他而言,这个承诺,并不是枷锁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羁绊。
“受伤了吗?哪里疼?”陆熙靳将凌宛宛浑身上下细细检查了一遍,见她身上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凌宛宛脖子上的淤青时,眼神一滞,随即紧抿着薄唇,只恨不得拿着枪再补上几发子弹。
凌宛宛没有说话,一双杏眼微睁着,眼圈哭的红红的,声音颤抖:“我好怕。”
“我不怕死,但是...那个人...他...他要要脱我衣服。”她说着像是想起了当时那个可怕的场景,忍不住浑身发抖,“我...”
陆熙靳一把将她的手攥住,像是这样就能传送她力量似的,打断她的话,“我知道的。”
“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里的,会保护你的。”他的语气很轻,像是怕惊扰到她似的,“我给你个承诺,从今以后我会永远像保护妹妹那样保护你的。”
“我会给你买小碎花裙子,会把好吃的,好玩儿的都给你,会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不管是游乐园还是海洋馆,我都会陪你。”
“如果你有家了,那我就常去你家找你玩,如果你没有家,我会给你一个家,你喜欢什么我都会给你,如果你想要爸爸,妈妈,我可以把我爸爸妈妈给你。”
“他们一定很喜欢你。”陆熙靳温柔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也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我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哥哥。”
他的确这么想的,这个女孩,救了自己和妹妹。为了他还受了伤,他会负责的,会让她把这些不好的回忆都忘掉,会创造一份新的回忆给她,会好好补偿她。
这个时候的反派竟意外的稚嫩,他郑重其事承诺的时候竟一点儿也看不出长大后阴险冷血的一面,凌宛宛躲在他怀里偷偷打量着他严肃的面孔,有的没的这么想着。
凌宛宛没有回答他说的所有话语,只是抓住他衣袖的力度又紧了。
见她没有说话,陆熙靳也没有逼她,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动作轻柔,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橙黄色的阳光从湛蓝的天空倾洒来,透过那小小的一方窗口散落在两人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张警官。”周围的警察看见门口走近了一个人,齐声问好。
张文臣应了声好,目光先是落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身上,眉头一皱,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警察刚要出声,陆熙靳就抢先他一步出声:“他,我杀的。”
张文臣循着声音望去,见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觉得他怀里的女孩有些熟悉。
定睛一看,一脸凝重,这不是报警的那个小姑娘凌宛宛吗?她出事了?
先前他在处理那个仓库的事,发现是一起严重的拐卖儿童事件,便派来另一些人在这边查看,现在对这里的事情不甚了解。
旁边年轻的警察看出他的疑问,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开口解释了一遍,自然也包括陆熙靳开枪的事件。
听完此事经过,看向陆熙靳的眼神也带了一丝不同。
“你醒醒,不要睡着,给我醒来。”陆熙靳发现怀里人的体温不对,气息也变得微弱,急忙开口求救:“叔叔,你救救她。”
“她...她现在很不好,你救救她,求你了。”陆熙靳懊恼自己怎么刚开始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现在才看出来,无助地求救着。
张文臣一听立马跑过来,等不及医生过来,一把将凌宛宛抱起来。
发现她的身上全是伤痕,胳膊上是被匕首划过的伤口,鲜血不住地透过衣服向外渗去,看起来触目惊心。
“救护车来了吗?”
话音刚落,外面就停了一辆救护车。张文臣直接抱着凌宛宛一路狂奔,生怕耽误了最佳的救治时间。
只给年轻的警官留下一句,这件事先别往外伸张,先好好查下线索,将人带到警局。
一路的颠簸使凌宛宛不适地蹙了蹙眉,嘴里发出小声地呜咽声。
见状,陆熙靳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觉得恨不得以此身受过,好让凌宛宛不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