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之所以说话之前需要思考,就是因为话语一旦出口,就没有办法再收回。
祁洲曾经说,“我从不和好学生谈恋爱,除了你。”
“只有你,徐意。”
可他后来也说,“徐意?当时气氛到了,不好拒绝,玩玩而已”。
事到如今,祁洲的失态在徐意眼中,不过是一个向来诸事如意的人忽然失去了某样东西,即便那样东西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但在被宠坏的孩子眼中,只会看到这份被放大的失去。所以他不甘心。
不甘心的也并非是她的离开,而是她的离开,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所以徐意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只是道:“比起我的回答,你可能更需要自己冷静。”
祁洲僵硬地站在那里。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冲锋衣,衬得原本就深刻的面部轮廓更具攻击性,那张素来俊朗的脸上却带着几分悔意。
半晌,他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声线划过耳膜像是粗粝的砂纸:“徐意,我不是那个意思……”
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座位渐渐坐满了。
徐意不想在这种本该安静的地方和他纠缠,于是留下一句:“你的想法已经与我无关。”便几步折向了楼梯。
谢时安拿着那瓶没开盖的水跟在她身后,只留下了祁洲。
祁洲看着徐意消失在楼梯,下意识想追上去问她是什么意思,可最终却被自己的骄傲拦在了原地。他挪了挪步子,靠在不远处被杂志书架挡住的墙边,隔绝掉那些或好奇或惊讶的眼神,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固下来。
陈思思提着包坐在徐意刚才的位置上,一边庆幸自己应该没有被后面来的这些同学注意到,一边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看到的争执。
这不是她想象中应该有的情况,祁洲对徐意的态度让她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危险。
许久,倒扣在桌上的手机被按下熄屏。
暗下来的手机屏幕翻转,陈思思小心地把妆容上的泪痕抹去,凝视着屏幕中映出的,依旧美貌的自己。
*
徐意下楼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刷卡出了图书馆。
外面的风吹拂在脸上,她舒了口气,从刚才的气氛中慢慢回神。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还会被祁洲影响情绪,努力弯弯唇角,最终却还是放弃。
谢时安在她身后,手里拿了瓶刚从自动售货机重新买的水。
“笑不出来的时候就不要笑,没人会因为你没有笑就讨厌你。”谢时安把水递到她面前,“我重新买了一瓶。如果不放心的话,就喝这瓶吧。”
徐意刚刚听到了自动售货机货物落下的声音,低头看了眼他手下的瓶装水标签,抿唇接过这第二瓶水,终于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勉强压下那些烦躁压抑的情绪。
“谢谢,”她回头看了眼谢时安,“不过,这句话应该我跟你说才对。学长。”
谢时安莞尔:“是吗?”
或许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他面对人时总是在微笑。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徐意戳破这一点而收敛自己浅淡的笑意,只是道:“但我没有笑不出来,所以这句话并不符合我的情况。”
徐意没有察觉到,他只否定了自己那句话的前半句,而没有否定后半句。
她把矿泉水瓶盖盖好,随口应了句:“没有人是特殊的,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