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个甚至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信息,但姬袅仍旧坐立不安。
他连牙津都在发颤,从心脏那么一点地方逐渐遍体发寒,像是一座石雕凝固在了沙发边缘。
可是K-013给出的模拟电影——
模拟电影的各种剧情是根据周围各种人物以及世界的任何字句文本录入输出的,姬袅头晕眼花地想起,有没有可能……模拟电影里之所以会模拟出姬袅和宴端之间的情人关系,是根据朝今所说的话?
不然为什么,为什么影片前期半点没有提及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却在影片后期,他们来到度假村后——姬袅被宴端杀死后,突然提了这么一嘴。
还专门构建了宴端情绪压抑、爆发的特写。
姬袅恨不得自己现在直接立马晕过去。
他……他和宴端没有关系吗?
如果是数据,这个概率又是多少?
他不敢置信,连眼眶都红了。
那么,姬袅这些天眼中的“驯服”和“讨好”,岂不是都是自作多情、自讨苦吃?
如果K-013知道,一定会觉得那位心理医生对姬袅的描述总结真是没有一分一毫的差异。
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首先会庆幸,庆幸自己居然依靠这种不靠谱的想法误打误撞活了下来;其次会害怕,害怕没有了想象中的亲密关系,只有仇人关系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可是姬袅,他很伤心。
他眼角绯红一片,他没有害怕和庆幸的情绪,只是像个小孩被抢走了玩具。姬袅那么、那么渴望的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
每次他亲吻诱哄宴慈时,是以为两人是情人;他主动讨好递上手指时,是以为两人是情人;他拥抱宴端,不顾宴端想杀他,是以为两人是情人。
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情人”的基础上。
如果不是情人,姬袅就算再怎么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得到更多的数据,他也不会踮起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投进别人冰冷的怀里,满心讨好与欢喜。
睫毛颤颤巍巍,他心里觉得委屈,快要哭出来了,但是想到旁边还杵着一个疑似反社会的大活人,姬袅硬是憋住了眼里的水汽,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这软弱的一面。
对了,宴慈和宴端甚至见过姬袅最不堪的一面。哭得抽抽噎噎,甜甜蜜蜜地抱着别人的脸献上亲吻,开开心心地替他们读书……
好、好羞耻啊。
姬袅连耳根都红了,两只手都在发抖。
他脱掉了手套,两只手因为紧张,十根手指汗渍湿滑,纠缠在一起时几乎要掰断指节。
——冷静。
——冷静。
他告诫自己。
又茫然,不知所措,这是失恋吗?
他又想,这只是一个猜想而已,还不确定呢,不能自己吓自己。
对姬袅来说,好像认知之中的亲密关系才更为重要。
朝今觉得奇怪又纳闷:“阿哥,你……”
听到呼唤,姬袅急急忙忙地抬起头,在自以为隐蔽的时刻用手掌磨了磨眼睫毛,试图把上面的水渍都擦掉。
他飞快落下手,重新放到了膝盖上,拘束地小声低语:“所、所以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姬袅说,“还在晚上拖着宴慈的尸体来这里,为什么要带上一具尸体?”
“你不想逃命吗?”
“逃命?”朝今一愣,“我不逃跑。”
“至于尸体,当然是拿来治病救人啊。”
朝今说完,看着姬袅的目光很是奇怪。
“该逃命的是阿哥你才对吧?”
虽然知道朝今不是那个意思,但姬袅还是慢了一拍意识到——
如果他和宴端根本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姬袅对着宴端、宴慈又亲又抱的时候,宴端和宴慈为什么不弄死他?
相反,姬袅最擅长察言观色,他看得很清楚——
他们根本就很喜欢姬袅的亲吻和拥抱。
所以……
姬袅用指尖擦了擦脸上红红的地方。
故事书上所说的那种与生死相关的浪漫爱情,还是降临在他身上了。
他开心一笑,在朝今说宴端“肯定要杀了他”时,漂亮的梨涡浅浅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