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风微草寂,日光晃照着移,葡萄的藤蔓攀展延伸却还未结成果。
齐疆回身问:“要喝茶吗?”
祝春知看着对方没得到妥善处理的伤口,犹疑之中点点头。
不一会儿,齐疆自屋内端出件青瓷的杯来,杯中浮泛着几枚茶叶。
“茶不太好,不合你口味的话这儿还有茉莉乌龙、可乐、雪碧、优酸乳......”
再说下去怕是白开水都要上桌了,祝春知坐在木椅上抬举着手去接,喝着平和且带着青味儿,似是寿眉。她记得赵澜争的叔家爱喝。
“手上怎么回事儿?”待齐疆重新坐在旁边后祝春知敛眸问。
“被一个客人扎的。”
“不报警处理?就任由人这样欺负?”祝春知直觉眼前看着有股坚韧劲儿的女孩不该是唯唯诺诺的人。
“我想,这次之后他应该不敢再来找我了。”
那晚齐疆利用徐宁京带来的匕首,划开了束缚着自己的绳子,回踹了徐宁京两脚。第二天把徐宁京的作案工具扔到徐行石书桌上,卡里又多了十万块钱。
“好。”祝春知未知她人的真正境,说什么也不过是虚妄。
半饮了那盏茶后,她起身,对齐疆道:“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吧,别发炎了,再见。”
“嗯,好,再见。”齐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她看见对面女子的容色又敛回冰冷。
齐疆脚步拖沓地送她出小院。
待祝春知扭身离开后,齐疆忽又向前迈了两步,轻声道:“谢谢。”
没有被听闻。
她不敢向祝春知说明自己不报警的原因。说自己要以此为要挟,说自己不值得她这样伸张直义?
齐疆站在原地未敢再追上去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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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祝春知做了一个怪诞的梦。如蓝田玉生烟,一幢玫瑰园的下面,是空旷无声的蛮荒大地,一群人在夜晚像在挖着什么。
醒来时她捂了捂脖子摇晃着头,驱逐出这纷烂的梦。
西大开学的时间所剩无几,她该在附近新找个房子了。
选好居址那一天回来的时候,房东奶奶照旧将自己摘的豆角递给她,问:“房子找好了?”
“找好了。”
“这就好呀。”奶奶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
枯糙的手皮摩挲在祝春知手背上,她觉得心内正一阵一阵地哆嗦,起着寒。
祝春知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又听奶奶说:“要搬东西的时候知会我一声,我让孙儿帮你。”
“不用了奶奶,东西不多。”
奶奶没再说什么,只是到了搬家那一天,还是有一个男人开着蓝色卡车停到门前。
祝春知认得他,住在前院东边,虽然是个哑巴,但家中一儿一女和和美美,倒不至于提防。
“搬走了好啊,”奶奶背着手感叹道,“不用操心了。”
祝春知听着这话有古怪,“什么?”她盯着她昏朽的双眼问。
“哦,你不知道,齐三儿还有一个月就该出来了。”
见祝春知没搭话,奶奶提醒道:“就我跟你说的那个,齐疆她后爹。”
“哦,我知道。”
“听说齐疆也在四处找房子呐,齐三儿这回出来了她们可没好日子过了。”
祝春知目光看着搬家师傅将宽绳从车厢上绕过,似是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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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裕斌的出狱时间提前了。
当晚齐疆见到齐裕斌从小巷中走过来时,浑身血液如泠水般在血管里过了一遭,刺骨寒凉。
齐裕斌的那副模样是极好的,身材挺拔,可眼神却混浊成垃圾水。
临近家门时,他将身后包袱撂下,口里喊:“唉闺女,来。”朝齐疆伸出手来。
齐疆一手紧攥着手心,另一手束在身后,腕间藏着把旧匕首,迎上前去。
齐裕斌却忽然往后退着,双手伸直抵在身前,脸上却是狞笑,“知道了,又不是没吃过你的亏,咱俩和和气气的,成吗,闺女。”
“别回来。”齐疆的语气坚戾。
“我不回去去哪儿啊,那儿是我家啊。”他的表情无赖而茫茫然,嘴角深意勾着抹邪笑。叫齐疆无从分辨,只觉得眼前人更可怕了些。
见齐疆毫无后退之意,他笑道:“总得先容我回家换身衣服,吃个饭吧,你先给我烙张饼,然后我看看到其他地方租个房子,这房子还是你俩住。”
“今晚就滚!”
“行,我滚,我滚。”
得了肯定的答复后,齐疆将匕首在身后挽了个角度,收进刀鞘。
在厨房和面时,齐疆警惕地注意着屋外的动静,一会儿后,齐裕斌比了个喝酒的手势,说:“我去买酒。”
见齐疆没搭理他,自顾自走出屋外。
待齐疆烙好饼端出厨房时,齐裕斌从屋外进来,臂弯上齐琇正安静睡着。
齐疆只觉气血潮泄般涌上头颅,抛下手中的所有东西从齐裕斌怀里抢回齐琇。
“她二婶说刚在她家吃完饭,才睡着,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