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县郊外,远远走来两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骑在一匹小毛驴上,另一个则牵着小毛驴的缰绳。
骑在毛驴上的男人一副书生打扮,他悠然自得,身体随着毛驴的步伐随意晃动,露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而牵毛驴的男人则作家丁打扮,他愁眉苦脸,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自己脸上了。
“少爷,您到底为什么非要去触圣上的霉头啊?”家丁陆小鸣终是忍不住,再度抱怨起来。
本来一脸惬意的苏云牧被陆小鸣的这句话弄得兴致全无,他睁开散漫的双眼,叹气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别再瞎问了。”
“是是是,是我不懂,也不知您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高中状元,大好前程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陆小鸣毫不避讳地说着事实,他看向苏云牧,认真道:“少爷,您就一点都不后悔吗?”
苏云牧被这么一看,当即就来气了,“陆小鸣,你有完没完,就知道呛我是吧?你要是不愿意跟着我就赶紧回去!”
“我倒是想回去,可回得去吗?您自己被贬后都不敢回府,我要是一个人回去,先不说老爷会把我怎么样,我爹就得扒我层皮。”陆小鸣猛地一拉毛驴缰绳,似是发泄心中的不忿。
“你!”苏云牧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没从毛驴背上摔下去,“有你这么做家丁的吗?信不信我把你发卖掉。”
陆小鸣丝毫不惧,反倒提起了要求,“好啊,希望少爷给我找一户好人家,让我少吃点苦。”
“你还挑上了是吧。”苏云牧重新坐稳,恨恨道。
陆小鸣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只默默牵着毛驴带路,苏云牧见他不再说话,也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两人陷入冷战。
一个时辰后,半句话不说的两人来到定安县外。苏云牧远远地就看见有一人在爬树,那人身手敏捷,动作轻灵,三两下便毫不费力地窜至树上。
苏云牧不禁好奇,继续打量着爬树的那人,原来那人上树是为了帮一群孩童拿挂在树上的风筝。
“拿着,以后小心点。”树上年轻男人清冽爽朗的声音传来,他一边笑着,一边把风筝扔给树下等候的孩童们,孩童们拿到风筝后便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年轻男人并没有急着下树,他面带笑意看着跑远的孩子们,忽然,他似有所感觉般,朝苏云牧的方向看来。
两人视线相接,一人在树上,一人骑在毛驴背上。苏云牧毫不避讳年轻男人投来的目光,与他直直对视,他看清了这个年轻男人的外貌,这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外表俊朗的男人。
年轻男人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眼神中却透露着疑惑,似乎不太明白苏云牧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他收起笑容,率先不与苏云牧对视。
在苏云牧的注视下,年轻男人潇洒利落地跃至树下,落地的动作就如黑猫那般优雅无声。落地后,他抖落身上的落叶,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苏云牧若有所思地看着年轻男人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爷,马上到定安县了,我们找个人问问县衙怎么走吧。”陆小鸣主动打破两人间的僵局,出声提醒道。
苏云牧收回视线,回过神来,“哦哦,好的,随便找个人问问吧。”
几番打听之后,两人来到当地县衙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没有半个人值守。
陆小鸣后退数步,仰头查看了一下衙门的牌匾,自言自语道:“是衙门没错啊,怎么没人呢?”
苏云牧四下打量,注意到了衙门前的鸣冤鼓,他伸手抹了一下鼓面,感受了下手指上沾染的一层灰,这鼓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敲了。
陆小鸣回到苏云牧身边,询问道:“少爷,现在怎么办啊,衙门好像没人。”
“看我的。”苏云牧拿起鼓槌,抬手便往鼓面重重敲去,鼓面轰然作响,灰尘被震落四散。
陆小鸣一手掩住口鼻,一手不停扇风驱散灰尘,他家少爷会做出这种事他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如果这鼓声没引出衙门的人,他家少爷就该拆门了。
他们拴在门口的小毛驴被这鼓声一激,发出难听的驴叫,陆小鸣赶忙去安抚。这不大不小的动静引来路过的行人侧目,他们神色各异,有的掩嘴偷笑,有的匆匆离开,有的则一脸担忧。
其中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善意地对两人提醒道:“喂,两位小兄弟应该是外乡人吧?我奉劝两位一句,这衙门的鼓可敲不得。”
苏云牧停手,挑眉问道:“为何敲不得?兄台可否方便告知?”
“你们有所不知,这衙门已经…”中年男人正欲解释,就听见“吱呀”的开门声响起,衙门里面有人出来了,他顾不得再多说什么,逃跑似的撒腿就跑。
陆小鸣看着跑远的男人身影啧啧称奇,刚想说两句发表一下看法,就听一声暴喝传来:“什么人胆敢在衙门前闹事!不想活了吗!”
苏云牧看向从衙门出来的人,这人一身捕快打扮,是个眼神凶狠,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如果细看,会发现这男子睡眼惺忪,似是刚睡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