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礼堂用完早餐后，六年级的学生们都留在座位上等待自家学院的院长发放课程表，这项工作比往常复杂，院长们先要确保每一个学生的O.W.L.成绩达到要求，才能让他继续学习他所选择的N.E.W.T.提高班课程。

希瑟把填好的申请表递给站在身后的斯内普，仰头翘着鼻尖望他，像只伶俐的小动物一样睁大眼，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话。

“魔咒、魔药学、黑魔法防御术、变形课、草药学、麻瓜研究学和神奇动物保护课。”他一项项地核对她的O.W.L.成绩，排好她的课程表后发给她。“检查一遍。”

希瑟接过来扫了一眼，看见今天下午就有一节魔药课。

“谢谢你，教授。”她把课程表夹在本子里，对斯内普笑了笑，“下午见。”

斯内普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注视着她，那种灵动可爱的神气使他心烦意乱。他迅速移开了目光走向下一位学生。

在上新学期的黑魔法防御课前，希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乌姆里奇昨天那通枯燥乏味的话具有启发性，她几乎能预料到魔法部将对霍格沃茨进行的全方面干预，比如制定新的教育方针。不过在过去她们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每年一换，也许适应这位新教授并不是件难事。

当乌姆里奇命令他们“收起魔杖，拿出羽毛笔”时，希瑟以为她会像洛哈特一样来一场开学测验。“如果要问她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我一定能回答上这个问题。”希瑟翻着书包对黛安附耳嘀咕道，这让黛安原本郁闷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乌姆里奇打开她的手提包，抽出一根短得出奇的魔杖，在黑板上使劲一敲，黑板上立刻出现了两行字：

黑魔法防御术

回归基本原理

相信不止希瑟，其他同学的脑子里也冒出了一串问号。他们从去年开始就在准备O.W.L.考试，临近期末每个人都熬夜地复习，就是为了能顺利进入N.E.W.T的高级课程。可看看这位粉红女士在黑板上的备课——回归黑魔法防御的基本原理？系统而标准的理论课程？这些从一年级甚至入校前就开始潜移默化了解的知识，可不是他们期待在高级课程上学到的。

希瑟翻动着乌姆里奇让他们准备的那本《魔法防御理论》，看见三十四章的标题写着“非报复手段以及谈判”差点笑了出来，如果遇到黑巫师时能用谈判解决问题，那魔法世界该变得多美好。

乌姆里奇教授的教学方式和宾斯教授很像，但希瑟敢保证，大家更喜欢宾斯教授。因为他从不介意学生们在魔法史上开小差或睡觉，而乌姆里奇对于课堂秩序的维护严格到了极致。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按她的吩咐从第一章开始读起，大半节课过去了，乌姆里奇没向学生提一个问题。

“教授，这是我们这学期唯一会用到的书吗？”身后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大家都抬起头看向发问的学生，似乎找到了这节课上唯一有趣的事。

“在我的班上，学生讲话需要举手。”乌姆里奇用一种尖锐发嗲的声音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发问的女生带着红色条纹领带，她高高地举起了手：“凯蒂·贝尔，乌姆里奇教授。”

“没错，贝尔小姐，这是我们这学期唯一的教材。”

“可我大致翻了翻，这上面没有任何关于防御咒的内容——”

乌姆里奇轻笑了起来，重复道：“防御咒？哎呀，我无法想象在我的课堂里会出现需要你们使用防御咒的情况。过去的教授们向你们灌输了具有极大潜在危害的想法，这是极度不负责的，而我会带你们进行由魔法部专业巫师们制定的最安全、有效的学习方法……”

这番话没有打消贝尔小姐的疑问，反而使另外几个格兰芬多学生也举起了手。在课堂上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乌姆里奇却像被冒犯了似的，背过身无视他们。

“如果我们在校外遇到了攻击呢？”

“先生！我并没有点你的名！更何况谁会来攻击你们这样的——”

这时，希瑟把手举了起来，这让身边的黛安被吓了一跳。

“亲爱的，你对这本书有什么疑问吗？”乌姆里奇注意到她领带的颜色，脸上的笑容更亲昵了些。

“不，魔法部指定的这本教材非常好。”希瑟对她微笑道，“这是否代表，我们的黑魔法防御考试会取消下午的实践考试呢？”

“你们仍然会有实践考试——”

“诶？所以我们会毫无准备地面对两年后的N.E.W.Ts考试——”希瑟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立刻为魔法部辩解道，“嗯……我是说，魔法部一定考虑到了这些，我们只要学好这本书上的理论，即使是在考官面前第一次施展咒语，也能得到完美的E，绝不会影响我们的毕业成绩。”

教室里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没错，只要你们把理论学得非常扎实。”乌姆里奇的笑容有些僵硬，“还有什么问题吗？你是——”

“希瑟·休伯特，没有问题了。真庆幸能在毕业前遇到您这样优秀的教授。”

魔法部与邓布利多他们之间的恩怨，大多数人处于观望或当作报纸笑料看看。即使在格兰芬多，也没有多少人相信哈利，认为那个人真的回来而魔法部毫无作为，更别说其他学院了。虽不能指望所有人与邓布利多在同一立场，可当这场“教育改革”影响到自己时，即便立场不同，他们也会对魔法部积怨，埋下怀疑的种子。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都留在座位上，规规矩矩地对乌姆里奇道谢，目送她离开后大家才恢复了原来的氛围。希瑟把书、羊皮纸和羽毛笔一股脑地塞进书包里，心情愉悦地听着周围人对乌姆里奇的吐槽。

斯内普对他N.E.W.T班级有着严苛的招收标准，因此下午的魔药课里只有二十多位学生，相比其他学科的人数有些过于稀少，四个学院的学生们都被放在了一起。地下教室的正中有一口金色坩埚，里面的药水浮动着美丽的珍珠贝母光泽，还有特有的呈螺旋形上升的蒸气。

斯内普把迷情剂作为第一节课的内容？这让她有些意外，在她的刻板印象里，斯内普大概会把爱情魔药相关的教材束之高阁，或只草草带过。

希瑟拿着包在附近的位置坐下，听斯内普在前面开始讲课。

“今天我们会学习迷情剂，现存最强大、危险的爱情魔药。这种魔药能产生强烈的迷恋，效果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退。希望你们牢牢记住它的样子，避免被它影响……不要太过靠近坩埚！贝尔比先生。”

那位拉文克劳的男生把头缩了回来，希瑟看他有些眼熟，想起来之前在药剂师集会上见过他，他的叔叔达摩克利斯·贝尔比，正是狼毒/药剂的发明者。

“迷情剂对每个人展现的气味不同，这取决于吸引你的人或物的气味。”斯内普扫视一圈，下面是一张张好奇又迫不及待的面孔，“好了，你们可以遵循指示靠近坩埚——要小心。”最后那句嘶嘶的善意提醒听上去更像警告。

“我闻到了圣诞蛋酒、级长盥洗室的浴盐和……”那个赫奇帕奇的女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绯红了脸，不再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