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干净回早餐厅,我这一头的食物已经重新换过了,热气蒸腾,他那一头一片空白,都撤干净了。“以后有话直接说,不要作贱自己,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说。
“怎么不一样了?”我坐下开吃。
“你有家了,有牵挂了。”他说。
我顿了顿,试图消耗他这句话的份量。
“下一次见你父亲大人的时候,有些事也许你应该问清楚,不要自己乱猜,和我有婚约的,是你,不是你以为的清君策。就算不为你自己,不为我,为了辛辛苦苦生你下来的母亲,你也该好好珍惜你的身体,吃完了,去睡觉,我答应你,你在歌兰的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你,不要胡思乱想。”他难得这么苦口婆心。
“那以后呢?”我问。我可不只要这两个月。
“以后?那要看你的表现了。”温情才露一峥嵘立马就打回原形,他咬紧了没松口。
我在床上辗转,还是没睡着,看着外面阴云压顶的天,我翻身爬了起来,走出屋外,林翦璃独自坐在屋前,暗沉的眼色穿越天际,比此刻的天色更压抑,纵横的高架公路在他脚下延展,呼啸的风在他身侧盘旋,久已未见的君临天下的气势在他身上复苏。
我走到他身侧,在草坪上坐下,把头埋在他腿上,闷声闷气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的五指插入我的发间,倒着丝路捋过。
“勾三搭四,乱发脾气,要求多,没耐心。”我继续着我的检讨。
头顶忽地一紧,他拽紧了指间的头发,随即放开,继续倒捋着我的头发,“没事,我受得住。”
短发在他指间走过,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套上的纹理,就像炸了毛的猫狗被捋顺了,我紊乱的情绪平复下来,睡意袭来,枕着两耳的风声,我迅速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沉了,无梦无觉,醒来天际已经放晴,暖暖的阳光洒了一背,我侧过头,正对上林翦璃落下的眼光。
“啊,”我低哼了一声,一脸苦楚,刚抬起的头又跌落在他腿上,“扭了脖子了。”
“矫情,”他抬了抬腿,“起来,有床不睡,我忍了多少次才没把你一脚踹开,人这么沉,腿都给你压麻了。”
我看着他,抿着嘴笑,又赖了一会才起身,这个睡姿是古怪了一点,别说他,我都下身僵直,过了一阵才舒缓过来。
坐在他车里,我还在傻乐,今天害他三餐不继,早餐吃晚了,午餐省了,直接奔向晚餐,被人这么养,确实会短寿。晚餐又吃早了,到工地时天还亮着,我从副驾位下车,林翦璃坐在里面没挪窝,出门前他对我说,科学馆搬馆成了大新闻,搞到街头巷尾妇孺皆知,好多人找他打听,他车我过来顺便看看现场,到了又不下车,车门一关,看着跟车里没人似的,也不知道他坐在里面打算干什么。我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车窗不透光,那造型奇特的跑车四平八稳地沉在那里,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好像随时会挖地三尺消失不见一般。
“今天换车了?”朴修湛枫眼毒,细节一点不落,“有人送你过来?”
我嗯了一声,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是你那兄弟?”他明显想探个究竟。
我挑高了眉,“怎么?你对我兄弟有兴趣?想找机会勾搭他?”
他一脸嫌弃挟愤慨,好像我亵渎了他洁身自好的光辉形象。
“有胆自己上,别指望我帮你。”我继续扎他。
“稀罕。”他扭过头装着关注学员送上来的报告,不再理会我。
不稀罕还问东问西,自找没趣。
我在工地上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呆不住了,告了假先走,反正进程过程中不出错也没谁什么事,小错学员就能补,真出了大错朴修不在场我也修复不了。走回车边,我习惯性地去拉副驾位那边的门,指尖一触,门便弹开了,我随即愣了一愣。